一百三十三、
眼前之人,素色衣裙也遮不住的嬌顔沒有任何表情,唯一令人矚目的就是她的腰間竟然挂着九個小巧的玉葫蘆,會随着她的動作而輕輕擺動,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王慕知道這位前輩,之前開了很多次大會這位前輩都是坐着的,而她就算有幸加入會議,那基本也是站着的。
由此,就能看出這位名叫佘夢的化神真人之強大。
真人也點頭沖她緻意,淡淡的神情卻也沒有絲毫輕蔑,她向前走了兩步,王慕趕緊召喚出雙劍擺好姿勢。
卻不料對方的腳步忽然一頓,将腰間兩個碰撞在一起的小玉葫蘆輕輕分開後摸了摸:“我要跟這個小姑娘認真較量了呀,你們先不要打架啊。”
“?”
王慕的好奇心被調動起來的,她保持微笑的狀态認真等待,但其實恨不得把眼睛貼在上面看看什麼小葫蘆還會自己打架?難道裡面養了什麼蟲子之類的暗器?
“抱歉,我的這兩位夫君有時候會像小孩子一樣,不過現在沒事了,我們開始吧。”經她的手輕輕觸碰之後,那幾個小葫蘆果然全都穩穩地定住不再亂晃。
“您客氣了……”就是這個信息量……是不是也太大了點?王慕的笑容僵在臉上,又不敢放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是對方其實也并沒有打算再說什麼,下一秒,她帶着磅礴的陰冷已經貼近王慕,判官筆朝着她的面門刺來!
佘夢的速度還沒施展得太快,王慕一個後撤閃開立刻回擊,一筆一劍在場上迅速展開叮叮當當的碰撞,剛剛還有所收斂的死氣這下已經徹底将兩人都包裹了進來。
“還是太年輕,遇見佘夢還敢跟她貼身近戰,嘿,你當她為什麼選判官筆當武器?”
“哈哈,除了咱們幾個熟識的誰還知道這麼詳細?老朽眼看真人從鞭子用到了劍,又到現在的判官筆,估計再過幾年,她又不滿意,要換成更短的武器了。”
在場能觀戰的,無一不是與上台的幾位關系親厚,自然知道台上佘夢的情況,看她出手,衆人也不由紛紛讨論起來。
旁邊,聽了又不敢說自己聽了的小年輕們一本正經地觀戰,但他們讨論這麼熱烈又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還是有人問了出來:“……為什麼不能近身作戰?莫非前輩是近戰的強者?”
“欸,你錯了,不是不能近戰,而是最好不戰,就連見到了也最好躲得遠遠的,佘夢真人已經差不多準備好了,你且慢慢看。”
小年輕聞言把頭轉回去不再提問,聚精會神地開始觀看。
這種老頭子就是喜歡故弄玄虛,謎語人太可恨了!
豔陽高照的早晨,王慕已經在台上布下了層層火焰,往日所學不敢有分毫私藏全部拿了出來,按理說她的灼日心法會讓每一個人都熱血沸騰,但今天卻是個例外——
冷。
無論火焰燒得有多旺,徹骨的寒意始終将她包裹,哪怕再高的溫度都無法驅散這鋪天蓋地而來氣息。
死亡的氣息,是無數魂魄失去□□再也無法感受世間一切之後所發出的絕望與孤獨,無法觸摸到一切有實體的東西,無法感受溫暖,陽光、火焰甚至成為了令其恐懼的來源,最終就連那飄渺的靈魂都煙消雲散。
這已經不單單是身體上傷害,死亡更是對每一個人心底的沖擊。
此時,就算王慕再想拉開距離也晚了,整個賽場上已經被這股氣息所籠罩。佘夢仍舊在與她近身對戰,但場上卻又不止一個佘夢。
站在賽場中間的一位靜靜地看着這一切,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愈發漠然,她輕啟薄唇:“九幽,起。”
霎時,死氣籠罩之内,一股青灰色的霧氣瞬間席卷全場,濃稠得仿佛可以凝結為液體,将一切都掩埋起來,看不見前路,也沒有歸途。
就連自己的紅瞳都看不到太遠的地方,剛剛與自己對戰的佘夢不知何時全部悄然隐匿其中。
王慕警惕起四周,還忍不住吐槽:“這可見度,還有這顔色,原來九幽地獄跟霧霾是親戚嗎?”
沒人回應她的話,亡靈的歌唱開始在耳邊若有若無,攝人心魄,令人膽寒,他們迷茫又無助,死亡太冷,卻無以為家。
緊接着,寒意混雜着淡淡的腥臭鑽入鼻腔,王慕不太想知道這到底是由什麼産生的,但絕對不是好東西。她立即閉氣凝神,催動金丹形成内外一體的紅色保護罩隔絕一切。
場地很大,若是徹底迷失在這灰霧中,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隻能将自己的感知全部放出去開始尋找佘夢真人的真身。
若真正的九州頂尖化神真人施展分身,那就憑王慕還不足以判斷到底哪個是真的她,甚至可以說每一個都是真的。可現在對方壓制了自己的修為,同境界之下她不會被蒙騙。
下一秒,王慕猛地向某一個方向連斬三劍,每一劍都帶着剛烈無比的火焰驅散一小片霧氣,她跟随着劍氣直沖過去揮劍便砍!
“咔啦!”
站在那裡的佘夢并沒有躲或者再用判官筆來抵擋,她周圍的灰霧中伸出數條手臂将她的劍握住,那些手臂有的已經變成了白骨,有的則為她展開了一幕腐爛的全過程。
那些手臂的力量出其的大,王慕一時間竟然無法将劍奪回。就在這個焦灼的空隙,數不清的怪物也出現在了她們的四周,他們的形狀大都詭異扭曲,仿佛集中了世界的惡意生長而成,各種不可名狀的器官掉落着粘稠的血液,張開一張或幾張的大嘴向着她撲過來!
佘夢輕聲又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就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