儉舟瞥了眼身後的居民樓,以及倒在地上的,受了傷的人,音色和平常一樣冷:
“我打不赢你們,決定權不在我手上。”
他說話的語氣總是這樣一成不變,口吻稀松平常,不像是在談論自己接下來的去處,更像是研究報告。
王宵言哈哈笑了兩聲,和平常的他相比格外正常:“您當然沒得選——老蔡,把他捆住,送去牢籠。”
那個叫做老蔡的中年男人拿着一捆鎖鍊,把儉舟的手反綁到背後,他審視着儉舟,想從他的臉上打探出些什麼,但是很可惜——
儉舟面無表情,坦然自若,沒有給任何人窺探的機會。
【儉舟:我們唯一的生路,就是把他們引到環形居民樓。環形居民樓空間轉換,把他們困在那裡,永遠都回不來。】
【儉舟:唐珂,你說得對。王宵言确實像某種大型的貓科動物,唯一能讓他轉移注意力的方式就隻有……】
【儉舟:抛出一個更大的誘餌。】
王宵言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儉舟身上,對其他的一切興緻缺缺。手下指着那邊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的尹冬潭:“王老闆,這人該怎麼辦?”
“把他捆在那……”王宵言突然想到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别捆死,鎖鍊挂在他身上就成,把那戶人家的手腳打斷,扔到他面前。”
“人在快死的時候,什麼都做得出來,你說是不是?”
王宵言忽然轉過頭,看向被綁得嚴嚴實實的儉舟。
儉舟也沒看他,言簡意赅:“不是。”
“……”王宵言又掉過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黏糊糊軟趴趴的東西扔到手下那邊。手下接住後差點扔回去——那是一塊還在活動的,人體的血肉組織!
“把它安上去,放在屋子的左上角。”王宵言笑嘻嘻轉過頭,“這裡沒有娛樂,也沒有别的東西能看,挺無聊的。不如我們就看看,這位……”
唐珂适時的補充:“尹冬潭。”
“對,尹冬潭,他能堅持到什麼時候,請吧。”
說是請,但王宵言卻毫不手軟,拽着鎖鍊把儉舟往前拉。儉舟被他拽的踉跄了幾步,走不穩,差點摔倒。
獨棟和環形居民樓通過露天通道連接,走過去就是随時換地形的環形居民樓。王宵言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忽然又一本正經的告訴儉舟,待會要跟着他走,千萬别走丢,否則就會被房間裡的怪物吃掉。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挺滑稽的,但沒人敢笑。
從王宵言的袖口探出幾根肉紅色的細線,它們落到地面,滾了一圈後變成了一團粗胖的半透明肉蟲,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王宵言皺眉:“走快些,馬上就是下一次空間變換,别耽誤時間。”
環形居民樓地形要複雜許多,經過了多次變換後,門牌号亂七八糟。在經過某個房間時,儉舟往裡邊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異常顯眼的人皮,冒着熱氣,被完完整整的剝了下來,挂在天花闆上,旁邊裝飾着他的骨頭,内髒,還有眼睛。這個人死了沒多久,究竟是誰做的不言而喻。
再往前走,他見到了很多千奇百怪的人體藝術品,這些血淋淋的東西鋪了一地,儉舟大緻算了一下人頭數,總共有五十個,男女老少皆有,年齡分布平均,死亡時間非常接近,幾乎就是在這一個小時内發生的。
王宵言“啊”了一聲:“差點把他們忘了……”
他走進門,出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塊U盤:“首席,你想聽聽這裡發生的事情嗎?”
儉舟如實說出了真心話:“不想。”
但是王宵言是一個非常有分享欲的人,他從手下那要來了播放器,把U盤插進去,津津有味的聽着裡頭的聲音。
U盤詳細記下了這裡發生的一切,王宵言讓他們交出一件完美的藝術品,每人一件,誰也不想當死掉的那個人,于是這群人之間開始互相殘殺,最後隻有一個人活了下來。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愛好,在場不少手下原以為自己在末世已經足夠冷血,但聽到那些慘叫咒罵時還是忍不住共情發抖。儉舟在一旁安靜的聽着,最後開口:“你沒有兌現承諾。”
“什麼?”
儉舟揚起下巴,示意王宵言看向門口挂着的那張人皮:“他交出了藝術品,但是你最後還是把他殺了。”
“因為他瘋了,”王宵言的語氣有些奇怪,他似乎真覺得有些困惑,不明白儉舟為什麼提出這樣的疑問,“他瘋了,他承受不住這一切,他活不下去了,所以我殺了他。”
他說:“隻有清醒的人才能在這個世界活着,不是嗎?”
儉舟久違的贊同了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