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徑”二字一出,老蔡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塞給唐珂。
他正要說些什麼,餘光卻瞥到那邊的王老闆——他不瘋了,把那尊白玉像塞回口袋,搖搖晃晃往他們這邊走。
唐珂反應也快,他若無其事的把紙張丢到背包裡,然後望向王宵言:“哥,我們現在就走?”
好消息是王宵言醒了但沒完全醒,他抓了把頭發,站在原地愣了一會,然後指着旁邊的居民樓:“那邊是不是有個……有個……”
小狗腿唐珂:“尹冬潭。”
“對,就是他。”王宵言想起來了,“他死了沒?帶我去看看。”
尹冬潭沒死,他被綁在八仙桌腿旁。說是綁也不準确,隻要他用力,随時都能掙脫。真正被綁住的是屋子裡的那對母女,每天隻能喂一點食物和水,她們被綁在尹冬潭對面,不能動彈,相當憔悴。
見到王宵言來,她們格外恐懼差點尖叫,背後的唐珂拼命朝兩人打手勢:别出聲,别出聲!
最終,母女兩人還是忍住了叫喊的沖動。對于王宵言而言,尖叫或者是哀嚎都是催化劑,聽到這些聲音,他會變得格外興奮——那可不是個好兆頭。
最好的,不引起他注意的方法,隻有安靜沉默着,讓他注意不到這邊。
果然,王宵言沒在意他們,他徑直朝尹冬潭走去。
在唐珂給的神秘小藥丸的作用下,尹冬潭昏迷不醒,渾身的傷口凝固着,沒有好轉,也沒有惡化。
王宵言彎下腰,輕拍血肉模糊的男人的臉頰:“尹……冬潭?醒醒。”
他又喊了兩嗓子,尹冬潭沒醒。王宵言逐漸失去耐心,他拎着尹冬潭的腦袋準備往地上砸——然後他突然想起,尹冬潭現在血量見底,要是砸下去可能人就沒了,于是他轉過去:
“小白糖,你來把他弄醒。”
唐珂搓手,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好嘞。”
【唐珂:完蛋啦!尹先生真的能清醒着撐到你們來嗎?】
【儉舟:他上回……也是這樣重傷,撐到了救援。】
【唐珂:上回?你上次見到他時,他是異能者嗎?】
【儉舟:不算是。】
【唐珂:那就對啦!把他弄醒,很可能撐不到你們來。】
【儉舟:他現在是異能者……反而還清醒不了?】
【唐珂:這個……哈哈,他這一類能力有點特殊,我稍後再解釋……】
唐珂從背包裡抽出兩張黃紙,拍在尹冬潭的額頭上。幾秒後,他恍然睜開一條縫,眼珠渾濁,不甚清醒,茫然的轉向周圍。
這是哪……?
他什麼也看不清,視線一片猩紅,強撐着身體想要爬起來,卻被劇痛打斷,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尹冬潭的大腦緩慢遲滞的轉動着,訓練——沒人會在訓練裡下這麼重的手,清道夫那個陰陽怪氣的總隊長也不會。暗殺——這倒是很有可能,那老頭子樹敵不少,他們動不了尹老先生,就盯着他下手,倒也不是沒可能。
……不對。
他的腦子裡恍然閃過一副畫面,研究院那個當保護動物供着的科學家拉開車門,坐在後座,望向窗外的麥田。尹冬潭在前面邊吹牛邊開車——他還沒開過這麼爛的車……他們出車禍了?
這可不行啊,要是那個……那個大科學家叫什麼來着?好像是儉舟,要是他也重傷,那可不好交代了……且不說首席科學家車禍橫死這種驚悚新聞标題,就算沒出事,他的那群崇拜者也相當難搞,不然清道夫的林迹霧怎麼把這活丢給他們……
——也不對。
他們安全下車了。
送完儉舟後,那天晚上,尹冬潭在小賣部買煙,這破地方能買到的最好的煙,也沒什麼味。他剛準備出門,淅淅瀝瀝的,漆黑的雨從天而降。
天氣預報明明說了萬裡無雲,尹冬潭倒是不在乎淋雨,但這小賣部門口正好賣傘,他轉身準備去買一把,隻看見了小賣部老闆驚恐的,難以置信的眼神。
在他身後,剛準備進門,把玻璃門推開一半的那個人——他就這樣融化在了他們面前。獵犬,搶劫,超市,救援,那個漂亮的,一片祥和的小世界,還有……
王宵言那張标志性的,畫着兩滴漆黑眼淚的臉近在咫尺,他緩慢勾起一個笑:“你醒了?”
尹冬潭:“……”他沒有回應,直勾勾的看着王宵言。
“你快死了,知道嗎?”王宵言戳戳他的臉,“沒人願意死,也沒人想死,我們都想活着,是不是?”
“……”
“我給你指一條明路吧。”王宵言示意他看向被綁着的那對母女,“像我們這樣的……能力者,其實不太容易死掉,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們靠殺人就能活下去。”
王宵言一字一頓:“你感覺不到嗎?我們的命每分每秒都在流逝,使用能力也在流逝,隻有……”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說不下去般緩了緩,然後輕聲說:“……隻有把别人的命搶過來,變成自己的,才能繼續活——我告訴你吧,不需要那把割肉的匕首……”
他強行掰過尹冬潭的臉:“你把她們的心髒挖出來,再嚼碎,你吃了這些人,你就能——活下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