儉舟拿着醫學儀器,掃描一番後開口:
“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躲在衣櫃下方的暗格中。幾個混混一直在找她,想把她賣給老蔡。”
“為了躲那群人,她一直待在暗格裡面,沒有出來過。”
“也沒有吃過,或者喝過任何東西。”
旁邊的X光掃描機吐出了一張反色影片,儉舟舉起來,對着光,神色凜冽:
“她的消化系統受損極其嚴重,已經萎縮,完全失去了作用,隻能靠着自身的治療異能緩慢修複。長時間待在同一個地方,骨骼也同樣硬化,還有……”
儉舟報了一長串,這些放在任何普通人身上都是難以承受的,但治療異能讓她活到了現在。
“她一次性隻能治療一個人,如果選擇了治療你,那她就沒辦法治療自己……一旦把異能撤掉,這些疾病就會瘋狂反噬。”
“她站在病房門口,待了很久,想進門,但是又不敢。”
“她考慮的,應該就是這件事。”
“……”
尹冬潭看着那個正在嘔吐的小姑娘,心情有些複雜。
她還清醒着,沒有反駁儉舟所說的任何話,隻是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個球,躲避其他人的視線。
楚暮打破了此刻的沉寂,她從病房門口探出一個腦袋,搖晃着手上透明的白瓶子,裡頭一隻血紅色的蜈蚣正往外望,她說:“這是唐珂的藥,能迅速回血。他讓你抗住,絕對不能暈過去,要試試嗎?”
尹冬潭默然點頭:“……當然。”
楚暮指指門口:“他讓你去外邊,空曠一點的地方。”
雖然百分之十的血量對于常人而言,和被捅了幾刀沒區别。但異能者還是能活蹦亂跳。
“這裡?”
楚暮比劃了下尹冬潭的身形,把他拉到更外邊一點的地方:
“這裡才行。”
尹冬潭隐約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望了下病房,儉舟和蘭因正在讨論如何治療趙諾言,剛才短暫的撤掉異能造成了不小的傷害。他又把視線轉回來,看着瓶子裡那隻蜈蚣:“把這個……吃了?”
“對。”
尹冬潭扭開瓶蓋,遞到嘴邊。那條紅色的蟲子很快鑽進嘴裡,在他皮膚内滑動。随之而來的是一陣劇烈的皮肉滋啦火烤般的聲響,尹冬潭渾身燃燒了起來,幾乎要被活活燒死。他在地面上滾了幾圈,發出不似人的慘叫。
與此同時,這條蟲子爬到傷口處,從裡邊冒出頭,往外吐了一口血沫,身體短了一截,這口血沫糊在了傷口處,漸漸愈合。
這蟲子繼續往下爬,盡職盡責的修複每一處傷口。
“千萬别暈過去!不然就前功盡棄了!”
尹冬潭咬牙堅持着,他拼命在腦海中想那個死瘋子的臉,在心裡殺了他千萬遍,憑借着這股純粹的恨意,在身體表面燃燒的火焰逐漸消散,在一陣嘩啦的碎響中,原本血肉模糊的表面逐漸僵硬變成殼,再一塊塊破碎。那條在身體内爬行的蟲子,在修複完最後一處傷口後,化作血霧,徹底消散。
【唐珂:怎麼樣?】
【楚暮:成功了!】
尹冬潭從地上站了起來,活動了下筋骨。他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感受着新生,他想起之前被綁在房間裡的母女二人:“這裡的居民怎麼樣了?”
“他們都還好,那群手下怕唐珂擺在那的神像,不太敢動這裡的居民——”楚暮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刀,熟練的翻着擱在旁邊的兩具屍體,她一邊翻,一邊指着那個被摔斷脊椎的女孩說:
“她就不太好了,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期,即使活下來了,下半輩子也隻能躺在床上。”
“——不過,白糖那邊說不定有藥可以治。”
尹冬潭:“……小姑娘,你在幹什麼?”
楚暮割開屍體的手臂血管,動作熟練,準備解剖:
“我在找東西,異能者死後,他的體内會有一些圓珠子,這些珠子能用來當做彈藥。即使沒有這些珠子,也能把異能者的骨頭取出來當武器用——我看見你們的同伴用的是獵犬的骨頭,怪物的身體部位很難被打磨成武器,即使成功了,也會被怪物狂躁的呓語影響,無法使用,不如拿人類的。”
“……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楚暮頓了一秒:“……唐珂,那個算命先生。”
她在說謊。
楚暮把屍體上能搜刮的東西全部刮走了,然後又把剩下的部位制作成誘餌,準備用來吸引怪物。尹冬潭出去一趟再回來,她順帶殺了剩下那兩個手下,繼續把屍體挪回來搜東西,然後和尹冬潭一起把剩下的雜物扔到了外邊。
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楚暮全程都相當冷靜,這并非冷血,也不是在遭受災難後性格大變。她有同理心,會救人,但對這種事習以為常,對她來說把惡人分屍和拆快遞盒沒什麼區别。
這個小姑娘到底什麼來頭?
她真的是在正常社會中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