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兵分兩路,朝不同的方向前進。
在傳送的解析下,儉舟很快就找到了三小時的魔方固定點。那是一扇被半掩着的消防門,搖搖欲墜,從外面看,裡面隻有石灰牆和生鏽的消防器材。
儉舟敲了敲石灰牆——實心的,又拿起滅火器晃了晃,空的,什麼聲音都沒有。
身後的蘭因開口:“我們找錯了,五小時方向的才是牢籠。”
“……這裡有其他東西。”
儉舟整個人都趴在了地面,他不在乎自己的衣服會沾上多少灰和泥,刮牆縫中間的泥巴,然後又用刀撬,最後從牆縫中撬出了一個相當古怪的,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
那是一朵纖細的,脆弱的,純潔無瑕的白色小花。它的花瓣是那樣的嬌嫩,輕輕一觸碰就會掉落,但它的根須很長,很長,它們的生命力極其頑強,能在夾縫中生存……或者說,它們吃掉了原本存在于這裡的磚塊。
儉舟撬開了花朵周圍的磚塊——它們全空了,隻有許多漆黑的半透明的泥土擠在裡面,它們簇擁着那朵花,它們保護着它。
那些泥土他見過,他絕對見過——在超市,在他們聽見某種東西破土而出後的第二天,儉舟去超市附近發現的,那些混雜着種子的泥土——
現在種子發芽了,它長成了一朵潔白的小花。
……那些吃掉了整棟超市的,混雜着種子的泥土,發芽了。
儉舟的頭有些暈。
明明這朵花看起來是那麼小,那麼美好——這東西真惡心啊,快弄死它。
連根拔起。
【警告!該[未探明]物體具有精神污染的特性,您的san值下降5點!】
【當前san值:5點,低于臨界值。陷入臨時瘋狂狀态:意識混沌。】
儉舟下意識伸出手,想去拽掉那朵花,但蘭因阻止了他。
“别碰,這朵花有問題。”
蘭因拉開了儉舟,那朵花追了上來,想觸碰儉舟。蘭因擋住了那朵花,在他的手指接觸到這朵花的一瞬間,一滴漆黑的,濃郁到化不開的液體往下落,滴到了他的手套上。
還好蘭因反應快,立馬丢掉手套,那隻手套在眨眼間消失不見。儉舟盯着手套消失的位置,又去看那朵花邊緣的,不斷的往下滴落的黑色液體。
融化一切的漆黑液體……
儉舟喃喃:“……黑雨?”
他有些不太清醒,想往前走,卻被人牢牢禁锢在懷中。
“别亂動,”蘭因扭過他的臉,輕聲說,“也别看那些東西。”
意識混沌就如同字面意義,儉舟眼前一陣發暈,腦子裡也一團亂麻。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裡有什麼東西,那些東西藏在他的胃裡,心髒血管裡,呼吸支氣管中。他要把這些地方剖開才能讓自己的意識重新清明。
但儉舟什麼也沒做,他掙脫了蘭因的懷抱,靠在牆邊,一直幹咳,似乎想把什麼東西吐出來。
……有些難受。
有人撬開了他的嘴,絲綢手套探入嘴中,強行壓着儉舟的舌頭,不允許他繼續這樣劇烈的咳嗽。
儉舟開始有些不樂意,咬了幾口之後發現完全無法咬動——手套的材質根本不像布料,而更像某種柔韌的動物外皮,他甚至連咬痕都沒留下。
于是他乖乖待在原地,安靜的看着蘭因。
他現在的思維一片混沌,但卻很難從外表看出。那雙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男人,時不時歪一下腦袋。
蘭因擰開一瓶飲料:“小舟,喝一點。”
“……”儉舟撇過眼,他小聲說,“我不要甜的,不喜歡。”
儉舟戳戳那瓶飲料:“我讨厭它。”
他很少表現出個人喜好,畢竟他連糊糊飯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但是在這時候,儉舟難得的随心了一回。
“不甜,”蘭因耐心解釋,“這是茶,苦的。”
儉舟緩慢眨了下眼睛。
他扭過頭,像是鬧脾氣一般:“不,你騙我。”
儉舟似乎認定了那是甜食,對此高度抵觸。蘭因于是換了個礦泉水瓶子裝,這下儉舟願意了,他小口的喝着飲料,歪過頭看那朵花——旁邊的磚塊。
他拿起刀,一步一晃的往那邊走。蘭因又把他拽了回來:“你想做什麼?”
儉舟随手一指:“我要,找到這朵花的根源。”
“刀給我,我去找。”蘭因耐心的說,“松手。”
儉舟比了一個錯誤的手勢:“你不可以去,很危險。”
儉舟冷靜地說:“教授,這朵花疑似會分泌黑雨,尋找它的走勢,是非常激進的做法,你可能會被黑雨溶解,我不推薦。”
“所以,這個任務,交給我。”
“……”
蘭因歎了口氣,他從口袋裡抽出一捆繩子,按住儉舟的手,把他捆在了旁邊的水管上。
他掐掐儉舟的臉:“我去找,不會有事的。”
“……”儉舟有點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被捆起來了,他嘗試了幾下沒能掙脫,很快就尋找到了另一個方法。
儉舟盡可能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實際效果是嘴角下拉了幾毫米,其他什麼都沒變。
他面無表情,語氣冷淡的撒嬌:“蘭因,放開我……嘛。”
蘭因笑了聲,摸摸他的腦袋:“别亂動,越掙紮越緊。待會就放你下來。”
看來蘭因不會把繩子解開了,儉舟收回了自己的表情,看着蘭因撬牆磚。
花朵一直在試圖攻擊他,但都被他躲開了。蘭因右手的手套被腐蝕了,于是他用左手拿刀,還好蘭因兩隻手都是慣用手,沒有那麼不習慣。
蘭因從牆角一路撬到了天花闆,砸開了旁邊的電線管道,最後在一個死角發現了一個很小的洞,裡面藏着纖細脆弱的淡綠色根莖。
是花的根莖。
即使現在不清醒,但儉舟也認出了這朵花的走勢:“它是從樓上垂下來的……”
“……盡頭是六樓樓頂的那個A級怪物。”
“哥,我們還殺嗎?”
唐珂看着把皮人從房間裡拽出來的王宵言,這種怪物居然有族群記憶——現在皮人已經不會因為他們開門而攻擊王宵言了,它們躲了起來,還要靠王宵言自己拽。
王宵言身上的劣質香皂味更重了一點,整個人像是在香精堆裡泡過一般。
他殺一批,就要洗一次澡,手指早就被泡發了,皮膚褶皺如同剛出生的嬰兒,手臂上的繃帶也散了,露出裡面潰爛的,色澤詭異,全是孔洞無皮膚的紅肉。
王宵言順手砸死了旁邊的皮人,想把皮人身體裡爆出的灰白色液體擦掉,但是越擦越多。
他笑道:“當然,小白糖,你不覺得這很有意思嗎?”
唐珂也甜甜的笑:“哈哈,哥,玩得開心就好。”更有意思的還在後面呢,你馬上要被A級怪物弄死啦。
把王宵言帶到六樓天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儉舟給出了幾個坐标點,唐珂費盡心思把他往那邊引,但奈何王宵言永遠不聽使喚,自由自在,想到哪就走到哪。
最後唐珂一咬牙,假裝自己被怪物啃傷了腿,走不了路,隻能在固定地方待着。反正王宵言貌似不想讓他走,到了樓層變化就會回來和他待在一塊。
唐珂正好選擇變化點躺着,就這樣,他堅持不懈的裝了三天,最後他們快到六樓天台,A級怪物的所在地,他的腿傷也不治而愈,又能活蹦亂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