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珂大概率選楚暮,王宵言也想讓他選楚暮——這甚至算不上選擇。
但王宵言向來喜歡給人似是而非的選項,給人希望最後又推入絕望。就像在抓老鼠的野貓,不斷放走又抓回來,等到老鼠精疲力竭才徹底弄死。
他的目的絕對不是讓唐珂選,一定有陰謀!
……
在最初的凝滞過後,唐珂的肌肉逐漸放松下來,他歎了口氣:“王老闆,這有什麼好選的。你讓我殺誰,我就殺了誰。”
唐珂聳聳肩,“誰死了都一樣,和我有什麼關系?”
王宵言:“你剛才不是還說不想沾上因果麼?”
“王老闆,因果是做給活人看的。再說了,您真覺得這世界上有神嗎?這些被敬拜的神啊鬼啊,充其量就是街頭的塑像罷了,人總是需要一點心理安慰,就像老蔡那樣,你說是不是?”
“……”王宵言的笑容淡了一點,“這個世界上說不準真有神呢,小白糖,舉頭三尺有神明……”
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音調極輕:“……她在看着我們呢,你說這些大不敬的話,當心被聽見哦。”
正準備繼續忽悠的唐珂:“……”
不對,王宵言的回答怎麼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下一秒,王宵言突然閃到了唐珂跟前,歪着腦袋看他過。青灰色的臉在唐珂面前放大,臉上的褪色淚滴如此清晰。
“如果被神聽見的話,被她發現……”王宵言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你不喜歡她,你想殺了她——她就會殺了你,把你弄死哦。”
“小白糖,你想死嗎?”
唐珂拼命搖頭。
王宵言扯出一個笑,他重複着同一句話:“我也不想。”
他臉部肌肉扭曲,不斷念叨着同一句話,語氣中居然有幾分恐懼:“我不想死啊,我想活着,我想繼續活着……”
唐珂:“……”王宵言怎麼受刺激了。
他不清楚王宵言到底又是哪根筋搭錯了,突然開始犯病。明明這隻是個分身,隻要有那個A級本體存在,就能一直活着,死個分身也不是多大事——但王宵言似乎不這麼想。
“我不想死啊……”
王宵言抽泣了幾聲,毫無征兆的開始哭,豆大的眼淚滴落地面,看起來可憐極了。
他抓撓着自己的頭發,半蹲下來,咬着嘴唇:“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
沒事的,以你的實力,一定比大多數人在末日活得久——唐珂默默咽下了安慰王宵言的話。
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唐珂已經見怪不怪,王宵言這幾天經常一個人蹲在角落,不說話也不動,盯着角落的草看一天。
隻有在這種時候,王宵言才像一個沒有被異能污染的善良的精神病患者。
唐珂沒打算趁着王宵言哭的時候救人——這瘋子的情緒和理智分開計算,哭是一回事,動手是另一回事。
隻要唐珂現在敢去救楚暮,估計還沒等他背起楚暮,王老闆就會一刀砍過來,送他倆一起上路。
但是,唐珂能等,那邊的楚暮等不了。再讓王宵言哭下去,她的血都要放幹了。
唐珂把刀在手裡轉了個圈,他望着那邊臉色逐漸變差,呼吸微弱的楚暮。
他不動聲色的轉過頭,看着籠子裡灰頭土臉的男人,拼命的朝男人使眼色。
那個男人眼睛睜得很大,面露恐懼,神色驚惶。他一邊發抖,一邊從口袋裡摸出幾張彩色紙片,指尖搓動幾下,彩色紙片化作灰燼。
【轉運紙片已生效,當前您的運氣為……】
【超級無敵幸運兒!】
【恭喜!您心想事成,無論觸發條件有多麼離譜,您所期望的事件一定能實現!】
——
“楚暮……她的血迹蔓延到這個位置……”
儉舟順着血迹往前找,越找越觸目驚心。從牆上的血痕來看,楚暮用盡全力掙紮,但最終不敵,受了重傷被強行帶走。
這裡的怪物不會抓人,隻會直接把人弄死。
是誰把楚暮抓走——嫌疑人隻有一個,連猜都沒有必要。
王宵言。
他的被動完全克制楚暮,楚暮沒辦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這裡到處都是戰鬥的痕迹,燒焦的草地,放射形的血迹,還有……斷掉的匕首。
蘭因:“按照斷裂的缺口和地面的血迹來看,匕首的剩下部分……大概率在楚暮身上。”
當然不是戴在她身上——王宵言用她的匕首捅傷了她,拖着她往前走,一路滴血,血迹一直到這些攔路的枝丫才停止。
前路茫茫一片,是望不到頭的綠色,這些高攻擊性的枝丫揮舞着帶刺的藤蔓,阻止他們繼續前行。
儉舟正準備從空間裡拿燃燒槍,把這一片枝丫全燒幹淨,但在拿出來之後他才發現——燃燒槍是壞的,根本用不了。
儉舟:“……”他記得在裝進去的時候還是有用的。
算了,現在顧不上是怎麼壞的了。儉舟望着松軟的泥土地面,忽然冒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
“血迹蔓延向下,證明下面還有一條路……”儉舟望向頭頂的山洞,“下面如果是空的,我們能不能直接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