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各位!我們為什麼加入軍隊?不就是為了保護宇宙移民的生命和權利嗎?而不是為了聯邦!決不能讓聯邦的駐屯部隊執行維安任務,去茲姆市屠殺市民!”
“這不是訓練,也不是模拟戰!彈藥是實彈,被打中就會死!我們之中一定有人會死去!如果各位有人想要退縮,我也完全能理解,現在就可以退出,但是,如果為此也在所不惜的話,就請借給我力量吧!”
你神情堅定,站在隊伍中央演說時下意識地模仿着你父兄站在演講台上的樣子,你看着兩側振臂高呼的人群,他們有些人口中甚至在喊你的名字,心情卻有些沉重。
你真的做對了嗎?雖然上一次的起義沒有直接引發戰争,但也不敢保證這次會按照你記憶中的走向,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比上一世處理得更好。
淩晨三點鐘,士官學院的畢業生們在你的煽動下傾巢出動,能調動的軍備也被你們洗劫一空,坦克緩慢地轉動着它的金屬履帶,也像在放輕腳步一般。
瑟娜答應會幫你拖住多茲魯,這還是夏亞建議的……呃,不過這個鋼鐵直男真的會吃美人計嗎?你總覺得忘掉了什麼重要的信息。
你們來到聯邦軍的駐地時果然守衛稀松,那些聯邦兵們此刻還在夢鄉之中。你指揮坦克停在外圍的高地,拿起望遠鏡觀察基地近處的情況,在黑暗中隐約能看到突擊小隊攜帶噴射器在低空中不斷靠近。
“夏亞,自走重迫擊隊已經到位了。”你在通訊器中壓低聲音說。
“很好,兵器庫就在6點鐘方向,看到了嗎?”
“看到了,方向都已校準完畢。”
“那就按之前計劃的,我帶頭突擊潛入,你來指揮重迫擊炮遠程進攻、調配全局,開始吧。”
“……我知道了,你小心點,别把自己玩脫了。”
雖說你的角色非常重要,但卻是最安全的,最苦最危險的活似乎都被他撿去幹了。如果要複仇,按理說這是他幹掉你的最佳時機,但你漸漸的已經實在無法摸清他的想法了。
耳機那頭的他似乎笑了一下,“你也是,司令小姐,這次不會被吓到大聲尖叫了吧?”
你聽到他提起當年在山上的糗事,惡狠狠地小聲回怼他:“現在是在打仗,快閉嘴吧!”
淩晨三點半,迫擊炮巨大的轟鳴聲陡然打破了夜的甯靜,原本漆黑的夜幕也被火光映得通紅,噼裡啪啦的火燒聲、警報聲、聯邦士兵的驚呼和慘叫聲接連響起。
在你不斷射擊的命令下,接連的炮火點燃了兵器庫,基地的大樓也被轟擊得殘破不堪,到處燃燒着熊熊烈火。很快又有傳令隊員過來報告,說左翼隊已經突破了敵人的防線,占據了優勢。
你馬上通知聯絡人員告訴夏亞準備從左翼攻堅司令塔,不一會兒耳機裡又傳來夏亞的回信。
“收到了。”
“……不是有傳令員嗎,不用特意回複。接下來遠程炮擊就不是重點了,持續輸出注意避免誤傷同伴就可以。我帶機動組去與你彙合。”
“别鬧了,你是指揮官,哪有指揮的人打沖鋒的?”他聽後語氣突然有些急促。
“現在我們必須盡快攻破司令塔,控制指揮室,不然敵衆我寡越拖優勢越少,還可能會引來增援——這就是我作為指揮官的判斷,有什麼問題?”
“……繞到左翼來,别停留。”他沉默了一下,妥協道。
雖然他讓你别停留,但經過右翼戰場時的慘狀還是讓你驚懼不已,這畢竟也是你第一次上戰場,頭頂是擦身而過的真槍實彈,腳下是敵人血淋淋的屍體,他們很多都是從睡夢中驚醒,然後匆忙地提槍出來,連防彈衣都沒穿。偶爾也會有認識的同伴的屍體,你努力控制才能做到不讓自己的身體顫抖。
你帶着機動小隊一邊支援一邊轉移,等你們完全從右翼撤出之後,這種暫時的優勢将随着我方減員和敵軍的不斷加入被打破,右翼的這幾個班将面臨正面作戰很可能會遭受重創,但是如果不盡快攻陷司令塔的話,死的人隻會更多。
“快走!卡爾瑪小姐!這裡交給我!”帕茲是右翼部隊其中一個班的班長,在一旁催促你道。
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别死了啊,帕茲!”
他雖然臉上髒兮兮的都是血污和灰燼,但還是露出一個平時那樣大大咧咧的笑容,“放心吧!”
你帶人馬不停蹄地趕到司令塔時,夏亞他們已經沖進去了,不斷有聯邦的士兵進入司令塔進行追擊,你命令小隊堵住門口,務必不能放人進去,同時讓尚有餘力的隊伍速來增援。
時間的流逝好像過得極為漫長,你已經數不清殺了多少人,換了多少發子彈,血花在空氣中彌漫成一片片殷紅的霧氣。
你不知道過了多久,半小時還是一小時,當你握槍的手已經漸漸麻木,天空的盡頭開始隐隐發亮的時候,基地的廣播裡響起了敵方連隊長顫抖的聲音:
“都、都給我住手……”
緊接着是夏亞的聲音:“聯邦的各位,你們的連隊長已經投降,掙紮已經沒有意義,放下手中的武器!”
看着對面一臉震驚地緩慢停下攻勢的聯邦士兵,你長舒了一口氣,與周圍的幾名同伴相視一笑。
你們勝利了,二百個沒上過陣的新兵解除了聯邦軍駐地的武裝,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派了兩個人去各個位置清點傷亡情況,分隊的時候每個隊伍都有配備擅長急救處理的人員,你讓他們在處理完本隊重傷患者後馬上去其他隊伍支援,簡單交代完這些後自己則趕往控制室。
進門的時候聯邦兵已經被五花大綁,夏亞在一旁抱着胳膊等你的下一步指令,你們兩個對視了一眼,确認他沒有缺胳膊少腿隻是臉髒了點後你又匆匆移開了視線。
你跟大家表示别做得太絕,畢竟今天鬧成這樣,聯邦應該不敢輕易再對市民出手,而是要找紮比家談判了。
正當此時,耳機裡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電流聲——是公共頻道,你們一般的作戰交流都是小隊内部,你的傳訊有傳令員,一般除非是非常重要的事不會占用公共頻道。一個隐約帶着哭腔的熟悉的聲音響起:
“卡爾瑪小姐……你能過來一下嗎?帕茲他……帕茲他快不行了!”
你一下辨認出是布魯斯的聲音,這句話讓你血液逆流般渾身發冷,呆在了原地。公共頻道裡一片靜默,誰也沒有出聲,好像都在等着你的回答。
你感到恐懼,不僅恐懼熟悉的人的死亡,更恐懼他就那樣死在你的面前,死在你挑唆的這場起義裡。于是你下意識地看向夏亞,好像在問他自己該怎麼辦,想到這個人似乎已經變成你無助時的壞習慣。
他沖你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處理這邊的事。
是的,你必須去面對,因為帕茲在等你。
“我馬上過去!等我!”
你回答完之後就迅速地朝樓下跑去,戰鬥了一夜的你本來已經筋疲力盡,但此刻麻木的身體卻自行動作起來,你穿過走廊、樓梯、殘破的戰場,路上因為跑得太快摔了一跤,但你也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