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你隔着候機廳的玻璃，看着停機坪上拖着行李箱不斷登上航天飛機的旅客，那個金色挺拔的身影即使沒有穿軍服也格外醒目。

“這樣也算送了吧。”你自言自語道。

忽然，那人似有所感地擡起頭向後巡視，因為有墨鏡的遮擋你看不清他視線的方向，但還是匆忙地背過身。你的背後緊緊貼着冰冷的玻璃，心髒砰砰狂跳，你不知道在害怕什麼，也許是怕他發現你那點小心思，也許是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

每次偷看都會被抓包——三年了你們這個奇怪的默契還是沒有改變，但是你這場注定悲劇的初戀，還是毫不意外地就此終結了。

距離你去木星還有一周的時間，于是你在夏亞離開的同一天，同一個航站樓，再次搭上了前往德克薩斯殖民衛星的飛機。

德克薩斯衛星的風貌還是一如既往的淳樸自由，你順着上次的記憶在小鎮上遊蕩，走走逛逛，直到日落西山才來到迪亞波羅·瑪斯的府邸。

你壓低了剛從街上買的牛仔帽，對管家說你叫瑟娜·米娅，是塞拉的朋友——你上次用的就是瑟娜的名字。

“瑟娜！”

不一會兒，塞拉便從屋裡走出來，她看着你露出一抹有些勉強的笑容，明顯憂心忡忡。

“好久不見，塞拉。我就不進去了，我們外面說吧。”

“……嗯。”

你們找了一家僻靜的小酒館，挑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然後點了兩杯氣泡水。

你用指尖輕輕敲打着桌面，看着垂頭不語的塞拉，率先開口道：

“你應該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吧？”

塞拉擡起頭，有些無奈地笑道：“想不知道都難，你最近可是紅人，這也就是在德克薩斯衛星，如果在茲姆市的話，你估計門都出不去吧。”

你莞爾一笑，“驚訝嗎？殺父仇人的孩子會來找你。”

塞拉聽了後吓得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和夏亞長得有幾分相像，但又不像，起碼驚恐的情緒會直接寫在她湛藍色的眼眸裡，但你從來沒有在夏亞臉上看到過“怕”是什麼，他就是個瘋子。

“别緊張，阿爾黛西亞，你的事隻有我一個人知道，我們以前見過——在你父親的葬禮上，那時你還小，可能不記得了。”

她努力咽下異樣的情緒，讓自己鎮靜下來，重新坐回你對面。

“你到底……到底有什麼目的？”她的聲音有些不自然的顫抖。

“沒什麼，我如果想害你早就動手了，隻是想跟你認識一下，看看你在過什麼樣的生活，也告訴你一些……你想知道的。”

你臨走時給了她一張相片，是士官學院的畢業照。

你回想起那天你們在樓前的草坪上排排站好，你被同期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往中間擠，已經站到隊伍中央的你甚至被後面的兩個男同學像提行李一樣提到了後一排。

“喂！為什麼我要站男生這一排啊！而且還是最中間！隊伍突然凹下去很奇怪啊！”你不滿地抗議道。

同期們嘻嘻哈哈的，像是在憋什麼壞主意：“放心吧！站在樓梯上前面不會擋住你的！而且‘卡爾’本來就應該跟我們站一排才對吧！”

果然，很快夏亞也被推了過來，他的表情有些無奈，但還是順從地站在了你身邊。

“閃開閃開！我要占據卡爾瑪小姐的另一邊！”帕茲大聲嚷嚷着擠了過來。

“離遠點！有點眼力見吧帕茲！”布魯斯用力拽住他。

“話說這都要畢業了啊！夏亞你這家夥再不表白我都要看不起你了！”

“就是啊！就算被多茲魯校長宰了也要為自己活一次啊！”

“閉嘴吧！你們這些混蛋！”你羞惱地插嘴道。

“啊！我終于發現卡爾瑪跟多茲魯校長哪裡像了，這個暴脾氣簡直如出一轍啊！”

“哈哈哈哈哈！”

很快，攝影師催促你們站好，相機的閃光燈亮起的時候你感到肩膀一沉，然後被一個有力的手臂拉向一邊。你們在一片吵吵嚷嚷和笑鬧聲中拍下了這張合照，你和夏亞站在人群正中間，比周圍明顯矮了一頭的你顯得格外矚目，臉上還有未褪去的驚訝表情。一旁的夏亞臉上帶笑，攬着你的肩。

你看着這張合照露出一絲懷戀。是的，懷戀，不過一個月的光景，你卻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如今照片上的一些人已經再也見不到了。

塞拉拿到那張合照時先是詫異，表情又轉而變得不可置信，你離開時她從酒館裡追了出來，捏着那張照片聲音裡帶着一絲哽咽：

“卡斯巴爾哥哥他……現在在哪兒？他還好嗎？”

你想了想，回答道：“應該已經在地球了吧，他很好，如果我還有機會見到他的話，會告訴他你很想念他的。”

【26】

轉眼就到了你要搭載補給船去木星船隊就職的這一天，不知道是誰走漏的消息，軍用機場外面圍滿了人，居然拉着橫幅抗議對你的處罰，以至于你繞了路才好不容易溜進去。

你隐隐覺得不對，對你的決定算是上層機密，怎麼會那麼容易被透露，還搞得人盡皆知？正當此時你的手機響起一陣消息提示音。

是很久不登錄的論壇賬号，你點開維納斯給你發的私信，腳步猛然一頓。

“不能登船，船上安了炸彈！”

你極力讓自己表現得鎮靜一些，額頭上還是忍不住有冷汗冒出，也來不及思考維納斯是怎麼知道你身份的，頭腦中的思緒在瘋狂轉動，思忖着逃脫的方法。

正當此時，一個金發長腿的空姐拖着拉杆箱走過來，看到你露出很激動的神情。

“我一直很喜歡您！卡爾瑪·紮比小姐！請給我簽個名吧，拜托了！”

你此刻命都要不保了還哪有時間給别人簽什麼名？你沒有理會她的請求，任由身邊的人對她進行驅趕，可這時頭腦中突然好像捕捉到了一絲什麼，思維的拼圖瞬間歸位。

“等等！”你制止了随行士兵的動作，走到那個金發空姐面前，沖她笑了笑，“我跟金發一向有緣，我給你簽。”

随即對士兵擺了擺手，讓他們不要礙事。

“抱歉，請簽在這個上面。”空姐抽出上衣口袋夾着的圓珠筆，又把絲巾遞過來。

你一邊接過筆，視線一邊在絲巾上搜尋，突然目光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