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已經睡過去了,隻是睡得不安穩。
張着嘴呼哧呼哧地喘氣,臉色看上去也很紅,我站起來去浴室,發現我的毛巾還在,取下來後出門到前台和護士要了冰袋。
等我回到病房,日向翔陽已經把被子踢開了。
深吸一口氣,我告訴自己不能和病人生氣,把毛巾疊了三疊,墊在冰袋下感受了一會兒,發現有點厚,沒什麼涼意,便改成疊兩次。
手心感受到透過來的涼意,我把毛巾和冰袋放在了日向翔陽的腦袋上,又把被子給他蓋好。
我看着日向翔陽的睡顔,伸出手把他被汗打濕後粘在臉上的頭發撥開,又不聽話又不聰明,但就是扔不掉。
煩死了。
面無表情坐下,可看到日向翔陽一無所知的睡着,那表情又繃不住三秒,我洩氣地伏在床上。
煩死了。
我坐好,拿出手機打發時間,時不時擡頭看看吊瓶裡的藥還剩多少。
等到快滴完,我輕輕啟開輸液膠布,手速飛快地給他拔了針,又手速飛快地把膠布貼回去按住。而我做完這一通操作,日向翔陽眼皮都沒動過一下,睡得依然很熟。
确認不會出血後,我推了推日向翔陽,把人叫醒,“你是豬嗎?别睡了。”
日向翔陽吭叽幾聲,努力從迷糊的狀态中清醒過來,他一動,額頭的冰袋就滑落下去,貼在了他的臉和脖子上,冰得他立刻精神起來。
一瓶藥過去,日向翔陽看起來精神多了,至少不是之前蔫頭耷腦的狀态。
他眨了眨眼睛,“東京?”
我大驚失色:“你不會燒傻了吧!?”
就在我要去按鈴的時候,日向翔陽終于徹底清醒,他抱住我的胳膊大聲道:“沒有!我隻是睡糊塗了!”
因為睡糊塗了叫醫生過來也太羞恥了吧!
我将信将疑收回手,在他面前比了個“1”,“這是幾?”
“……是一。”日向翔陽很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他怕不回答就會被按鈴。
見他回答正确,我這才放下心,“你先穿鞋,我們一會兒回酒店。”
我去病房外從等着的司機手裡拿過袋子,扒拉一下看到羽絨服,直接把衣服拿出來。将袋子遞回給司機,我抱着羽絨服回去給日向翔陽套上,帽子也扣好,見他裹得嚴實才牽着他去坐電梯。
日向翔陽全程保持安靜,甚至不敢說熱。
不好好穿衣服導緻發燒的人有什麼資格對衣服的厚度發表意見呢?
我權當做沒看到他的臉色,一路來到負一層的停車場,帶着人坐車回酒店。
來時天色将将要黑,現在是徹底黑了。
今夜的的月亮被雲遮住,那雲層并不厚,看上去就像是月亮籠着一層紗。
心情不好就連月色也不好,我瞥了一眼縮着脖子裝鹌鹑的日向翔陽,轉過頭看向窗外。
煩死了。
什麼東西偷偷蹭了過來,他想靜悄悄的,可手在座椅上平移過去也是會有聲音的。
窸窸窣窣的聲音聽了,随後我的手被他抓住,他還有點低燒,手上熱熱的,不一會兒就出了汗。
“月……你别生氣,也别急……”他聲音低得像蚊子嗡嗡嗡叫。
我除了别生氣,後面什麼也沒聽到,忍無可忍道:“你大點聲!”
日向翔陽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我說你别生氣!也别急!”
車上一共就這麼大點地方,他離我又不遠,這一嗓子和貼着我耳朵喊也不差什麼了。
我生氣道:“我是聾了嗎!你吼那麼大聲幹嘛!”
日向翔陽:“……”
“還有!我哪裡急了?”
日向翔陽沒敢吱聲,他心道:就是很急嘛。
不過青梅說沒有急那就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