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石聽顧夢說完,垂下眼思索片刻開口道:“我個人覺得,還是應該讓他先去醫院系統的檢查一下。如果說你懷疑他的精神狀态,我隻能幫你和他聊聊,但我并不能做正規的診斷和治療。”夏沐石站起身,從自己的書櫃中拿出一個裝名片夾的小盒子,打開從中拿出一張遞給顧夢。“不過我可以幫你介紹一個這方面的專家,算是我的一個師兄,他在這一方面還是頗有建樹的,希望可以幫到你。”
顧夢接過,點頭緻謝,“謝謝你沐石,我隻是懷疑。因為宇昇他最近的狀況實在是太不好了,昨天晚上我真是有點被吓到。不管怎麼樣,我會試試勸他去看看。但我希望你能先幫我和他聊聊,因為他實在是對看醫生有點抗拒。”
“好,那你找個合适的時間,帶他來我家,我和他先聊聊。”夏沐石應允。
顧夢緻謝之後便告辭離去,夏沐石回到自己的桌前,将平時用的筆記本拿出來,然後拿了一隻鋼筆過來開始記錄,将顧夢今天所言中的重點記下來。他隐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然而他又想到自己和葛宇昇第一次見面,似乎并沒有感覺出他有什麼特别的氣息。但也許是那天人太多,而他與葛宇昇僅僅見了一面幾乎并無太多交談,所以忽略了。
夏沐石将鋼筆蓋上蓋子,坐了一會才合上筆記本,起身離開書桌。
因為顧夢心中憂慮,很快便帶着葛宇昇來夏沐石家拜訪了。從進門到坐定交談,葛宇昇都表現的客氣而有教養,他甚至是頗為健談的,可以看出雖然不是一個特别熱情的人,但平時愛好也挺廣泛,待人接物也沒有問題。
夏沐石暗中觀察,葛宇昇怎麼看都是非常正常的,并無抑郁焦慮的表現征兆。同時,他也沒有區别于普通人的特殊感覺,不像是他曾見過的那一類“人”。夏沐石不好做出判定,隻好悄悄對顧夢說,還是讓她再注意觀察幾天,并盡量勸葛宇昇去醫院系統的檢查一下,如果有事随時和自己聯系。顧夢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
之後平靜了幾天,沒有再聽到顧夢的消息。直到有一天深夜,夏沐石突然接到顧夢的電話,她在電話中驚慌哭泣,哽咽着說葛宇昇半夜又突然發病,先是開着浴室的水将自己泡在浴缸中,水一直漫到了卧室。
顧夢驚醒後去看他,他卻面無表情的推開她,就那樣濕淋淋走出門去,他如同在夢遊中的人,喃喃自語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任誰也無法喚醒。
夏沐石安慰她不要着急,并說自己會很快過去。等他趕到顧夢所在地時,顧夢已經焦急的等在路邊。上了夏沐石的車後,顧夢焦急的說道:“我剛才報了警,但因為他剛跑出去,又是成年人,隻說讓我先回去等等。”
“你先不要慌,你好好想想他有可能會去哪裡?”夏沐石沿着顧夢所在的酒店開出去,顧夢雙臂交握抱住自己,皺着眉搖搖頭:“我真想不到,這邊幾乎都是我的親朋,參加完我們的訂婚宴就走了,我們本來也打算明天就走,誰想到他卻…”
夏沐石聽她說完才開口道:“這個酒店出去在前面有兩個方向的分岔口,一條是通往商業街,還好現在是深夜,沒什麼人和車,危險性不大。另一條通往出城的高速。我建議先去高速,他那種狀态,如果去高速路會比較危險。”
顧夢慌忙應好,夏沐石将車轉到高速方向,這時距離葛宇昇離開已經有一個小時左右了。此時已經近淩晨兩點,路上車不算很多。但車開了半個小時,卻始終沒見到葛宇昇的身影。
再往前行是一座高架橋,底下是一條快要枯竭的河。夏沐石本打算掉頭回去了,顧夢卻驚叫了一聲,用手拍着車門驚惶的說道:“快停車!停車!那!”
随着她手指的方向,夏沐石看到高架橋一側的欄杆外,站着一個人。夏沐石剛停好車,顧夢便沖過去,“老公!老公你快過來呀!你别吓我呀!”
葛宇昇卻置若罔聞,直愣愣的站在那,低着頭看着橋下黑色的水流,衣角被風吹起看着搖搖欲墜。夏沐石想要攔住顧夢,但顧夢卻已經撲到欄杆旁,伸出手想要拉住葛宇昇。葛宇昇這時突然回頭,卻沒有看自己的老婆,而是看向她身後的夏沐石。
他臉上的鏡片在路燈的反光下閃爍着詭異的光芒,突然咧開嘴一笑,說了一句什麼,縱身跌下橋身落入水中。
“老公!不要呀!”顧夢撲在欄杆上大叫,然而黑夜中暗沉的水已經将葛宇昇的身體完全淹沒,夏沐石過去一手拉住顧夢,一手拿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這一次很快便有人過來開始打撈,夏沐石和顧夢就在橋旁焦急的等待着,但幾個小時過去了卻仍然沒有結果。按理說這條河不深且水流不急不應該這麼久還找不到人,但直到天亮人卻還是沒有找到。
兩人隻好先回了夏沐石的公寓,夏沐石給顧夢倒了一杯溫水,坐在她的旁邊。眼前的情況安慰的話已經說過,夏沐石便不再廢話。顧夢稍稍冷靜一點,他才問她“葛宇昇在跳下去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你聽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