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能殺死黑法的不是伊茲的拐杖,是他的笛子!”王志功說着,眼神裡突然迸射光芒。
“能不能殺死黑法還不能确定,但至少可以牽制她。”慕槐陰說道,自從聽完洪鹄所見所聞,他便一直心不在焉,垂着頭若有所思。
看向同樣陷入沉思的洪鹄,宋漱玉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幻境中的那個已經不是黑法,是怨念凝結的惡靈。”
“再說了,你以黑法的視角去經曆,感受定然十分片面,千年過去了,記憶也會有偏差,不要太當真了。”王志功接話道。
“不會說話就不要說!”宋漱玉向胖子屁股上狠狠揮了一棒,把後者打的連聲哀叫着離開了廂房。
假的嗎?
洪鹄肩膀輕顫,幻境中的一切是那麼真實,剝膚之痛與升青濃烈的怨憎如附骨之疽揮之不散,有那麼一瞬,她幾乎忘了自己是誰。
疑問如石子沉水,在心裡蕩開層層漣漪。
她當然沒有糊塗到把自己當成升青的程度。
她隻是忽然想到到表層之下的問題——在這個人與妖對立的世界,她真的能獨善其身嗎?
重生數年,時間如白駒過隙,她當妖的日子,已是人壽命的幾倍,可笑的是,在今日之前,她還一直當自己是人。
常言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她忽然害怕,若非一開始遇見祁賽,若非這邊的大陸對妖族持友善态度,那千年前黑法的命運就會是她的命運,若有旁人來看,隻會道是尋常。
... ...
憂思化作一聲歎息,擡頭窗外月光明朗,風和氣清。
已經... ...晚上了!
為何無人叫她?
破門而出,空蕩蕩的走廊上回響着鞋子踏在木闆上的單調音節。
老舊的木門發出難以承受般的吱呀聲,沒人,沒人,還是沒有人... ...
他們都去哪了?
“你怎麼還沒睡下呀?”
洪鹄猛地回頭,隻見門口站着一個小女孩,眼神空洞地看向她,脖子随着顫抖的木門晃悠着。
“我... ...”
還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那些伴生物肉枝就從女孩臉下破皮而出,以令人眼花缭亂的攻勢向她襲來。
太快了!
百密一疏,肉枝戳刺進皮膚,不斷向肉裡蠕動着。
生理性的眼淚從洪鹄眼角流下,站在門口的女孩突然開口,發出的卻是王志功的聲音:“不要太當真。”
不要太當真!?可是真的好痛啊!!!
好痛!!!!
猛地直起身子,洪鹄恍然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睡過去了,黃昏之時赤日飲酒,揮灑向天際一片酡紅,該是快要到晚上了。
“嘶!”她一伸手拍向右手腕,再次擡起隻見左手上沾滿了鮮血,目光下移,一隻蠕蟲樣的物什一閃即逝。
“叩叩”門外傳來宋漱玉的聲音:“姐姐快起了,要準備進幻境了。”
洪鹄打開門,似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快,宋漱玉咬着清脆的字音,迫不及待地向她訴說今日的收獲:“我們找到伊茲的笛子了。”
這麼快。
洪鹄一愣神,夢中還困苦不以的内心被女孩發自内心的笑容融化去大半冰霜。
隊伍很快集結完畢,今日的慕槐陰來得遲了些,他的臉色比之前更差了,走進人群瞬間,遊離的目光突然瞬間鎖定在了洪鹄身上。
他快步走來,擡起了她的右手,圍繞着腕間的傷痕處,有一圈青紫在向外擴散。
“被蟲子咬到了。”
洪鹄有有些不明所以,她看向他,等待一個回應。
誰料慕槐陰又忽地放開她的手,一言不發地退到了邊上。
小插曲不足以在意,一行人整裝待發,輕車熟路地找到并進入了幻境。
不同以往的是,今天的黑蛇看起來尤為暴躁,現身後的攻擊招招要緻人于死地,而它今晚的目标竟是慕槐陰。
不知為何,洪鹄并不意外,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緒鼓動着,總感覺離真相隻有一步之遙。
升青丹夾在指縫間,飛速地射向躁動不已的大蛇。
然而,它卻沒有如過去一樣貪婪地追着吞噬。綠色的藥丸最終墜在地上,滾落到角落裡。
慕槐陰嘴角咧開一抹凄慘的笑,他一手攔住試圖使用笛子控制黑蛇的王志功,另一隻手掌攤開,一把銀色的匕首便呈現于掌心。
寒光閃過,匕首深深地陷入小腿,準确說是陷入了皮下,他蒼白的皮膚勾勒着匕首輪廓,鮮血如柱從傷口處湧出。
“啊!”宋漱玉吓得驚叫起來,其他人也是滿臉驚愕。
隻見慕槐陰握着匕首攪動,随後用手扯出了什麼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