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維不知道是還沒睡醒還是夢境的影響，他沒有之前那麼介意艾爾海森直勾勾的目光。

好幾分鐘後卡維才想着起來洗漱，然而當他掀開被子才發現衣服換成了睡衣，身上還有淡淡的果木香味。

香氣順着呼吸竄入體内，如同一股讓人酥酥麻麻的電流，卡維瞬間清醒了一大半，雖然他沒有印象，但是他身上切實留下了艾爾海森的痕迹。

卡維臉有些許微微發熱，他避開艾爾海森的目光把頭往下埋，垂眼間看見窗邊擺放整齊的拖鞋。

像是精心安排過一樣，他要是按照平時起床的習慣，閉着眼都能踩到拖鞋上。

“謝謝。”卡維看了半天終于擠出來兩個字。

艾爾海森眉毛微微一動，面無表情道，“沒誠意的道謝還是算了。”

“艾爾海森，你一大早找茬是吧？！”卡維非但沒有生氣還有點開心，他也說不清什麼原因，隻是後知後覺他帶着笑意佯怒喊出艾爾海森的名字的。

“實話實說罷了。”窗戶穿進來的光線勾勒出艾爾海森雙手抱在胸前這一動作的輪廓。

艾爾海森明明一臉平淡，但卡維擡頭跟他對視的第一個瞬間仿佛瞥見了一绺若有若無的笑意潛藏于眼底。

卡維看都沒看床頭櫃放着什麼，十分自信伸手去抓，果然摸到了梳子和發夾。

這樣的擺放都是他的日常習慣。

之前他不是沒注意過這種事情，隻是沒細想，畢竟艾爾海森知道怎麼跟人相處能讓舒服，隻是大多數時候他都我行我素對其他人一點兒不上心。所以卡維也隻是将艾爾海森對他生活細節的觀察大歸結于同一屋檐下生活的相互幫助相互包容。

沒有往深處細想。

現在卡維不确定了。

到底是因為他跟艾爾海森住一屋還是因為他是艾爾海森為數不多親密的朋友，才讓艾爾海森在小事上坐到細緻入微且自然？

還是夢境的影響讓他判斷發生了變化？

卡維簡單捯饬了一下頭發後在艾爾海森目送下進去刷牙洗臉，整個過程倆人一句話沒說。

“你順手拿我打折啤酒喝的時候也沒見你跟我說謝謝。”洗漱過後卡維清醒多了，眯起眼睛笑看着艾爾海森戲谑道。

艾爾海森坐在椅子上微擡起頭看着站在他跟前幾步之外的卡維，“事實是你欠着房租還買酒。”

卡維照了艾爾海森頭頂裝模作樣拍了一下。

艾爾海森是真的喜歡拿房租說事，但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有點兒生氣才會搬出房租這話題。

大清早的，艾爾海森不至于因為他的玩笑就生氣吧？

卡維捉摸不透艾爾海森的想法，不過無所謂了，反正艾爾海森也就是找個借口說事罷了。

這件事情上他們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并且一直默契配合對方。

另外卡維看得出來艾爾海森沒有生氣，“好的，那行吧。謝謝你。”

卡維說得很是誠懇，艾爾海森沒想到卡維會順着他意思往台階上走，然而他還沒反應過來又聽見卡維道，“謝謝我們的大書記官帶薪加班，謝謝我們的大書記官幫我這個建築設計師拎包。”

艾爾海森顯然沒想到卡維的話鋒突然拐到自己身上，他闆着臉冷聲道，“你說話前欠缺對自己嘴巴管理能力的思考。”

卡維本想接話，可眼眸下垂看見桌上璃月建築的書籍和仙人洞府的資料注意力馬上跑到設計上。

他來璃月就是為了找資料和實際例子，昨晚喝酒喝得太開心今早起來也一下子沒想起來。

桌上壘得小高的書堆正是他需要的資料。

而且他怎麼沒想到仙人洞府。

璃月自建成以來一直有仙人守護，而之前他悉心設計的璃月風格都沒讓委托人滿意，這或許就是他所需要的突破點。

“艾爾海森。”卡維突然把手放到艾爾海森頭上，手指在發絲間慢慢梭巡。

艾爾海森沒有甩開卡維的手，單純疑惑地擡起微微眯起的眸子嗯了一聲反問。

“謝謝你。”卡維說得很是鄭重，完全沒有先前玩笑的意味。

不過一晚上而已，發生的事情也不多，但樁樁件件都細膩到讓他内心湧出一股暖流，他不需要顧慮，艾爾海森早就已經默默做好了。

有種熟悉的感覺在卡維血液流轉，所到之處血液布滿溫暖，骨骼生出力量。

就像是在風雨中飄搖沒有歸處的飛鳥終于找到了可以歇腳躲避天氣意外的巢。

艾爾海森沒有甩開卡維的手，他輕微低下頭避過卡維的雲淡風輕道，“雖然我對你來我往的人情賬并不感興趣，但是你道謝的誠意我勉強認可了，另外道謝也别忘了房租。”

恍惚間時光好像重疊了。

卡維似乎看到了學生時代那個離群但是青澀的艾爾海森。

卡維心裡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但并不确定。

說到底艾爾海森比他小幾歲，而且平時性格就帶點兒别扭，他該不會是不好意思吧？

卡維心血來潮又說了一遍謝謝，比剛才還要有誠意。

艾爾海森扭過頭拍開卡維的手，“我要看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