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艾爾海森眼神始終黏在卡維身上不肯松開。
卡維左手一袋右手一袋,手上還拿了杯老闆送的鮮榨果汁。
艾爾海森自覺用繩子換過兩袋水果,雖然已經知道卡維的選擇有他的成分在裡面,但剛剛那幕還是讓他忍不住諷刺兩句:“你還是改不掉同理心過剩的毛病,水果存放多幾天也不會輕易壞掉,而且大巴紮的攤位租金相比須彌城寶商街便宜三倍不止,其他的我不多說了。”
“說得好聽不多說,你都已經講了一大串了。有本事你就别吃我買的水果,别喝我的啤酒!”說着卡維将果汁遞給妮露。
艾爾海森挑眉幅度大動作慢,生怕卡維看不見,“按大設計師的話,是不是應該把我的書房還回來,畢竟在客廳就可以畫設計圖,不需要特地騰出一個工作間。”
他自從确認了艾爾海森不好意思和生氣時說話刻薄程度會變本加厲,就經常無奈又沒辦法,他總不能直勾勾問艾爾海森,我幫忙送一杯果汁你就生氣了要不要那麼小心眼。
他看多了艾爾海森這副模樣現在甚至覺有幾分順眼。
艾爾海森跟卡維說話像連珠炮,一大段話往外蹦,跟别人說話基本三五個字内解決,區别對待顯而易見。
妮露手僵在半空,她察覺到氣氛有點尴尬,但隻能接過果汁悻悻一笑。
兩隻狐狸在卡維腳邊蹦蹦跳跳,時不時撒嬌似的叫兩聲。
“老闆說下午你的演出很精彩,剛好你在這邊讓我帶過來送給你。”卡維沒着急回應艾爾海森,柔柔地笑着給妮露解釋道。
妮露松了口氣,“這樣啊,真是太感謝了。”
妮露可不敢繼續待在他們倆中間了,找了借口開溜。
要不是剛剛卡維解釋了一番,她要因為一杯果汁被艾爾海森含沙射影到出冷汗。
卡維轉頭看向艾爾海森,語氣平緩,完全沒有被氣到的樣子,“我又沒把你的書丢掉,而且你不也經常在我畫設計圖的時候在旁邊看書。說得好像你沒用過書房一樣。”
是啊,他怎麼忘了這事兒。
艾爾海森願意把書房讓給他做工作室已經是很明顯很大的讓步了。
并且艾爾海森喜歡安靜,他還經常敲敲打打制造一些無可避免的噪音,艾爾海森并沒有因此陰陽他,而是默默帶上隔音耳機,尊重他與設計有關的行為。
“他看不看得懂我的設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理解我對建築的熱愛,帶給我的情緒價值誰都無法替代。”
母親的話在卡維腦海裡一閃而過。
卡維定睛看了眼艾爾海森,一切都那麼相似。
艾爾海森的美感和審美他很難認同,艾爾海森看不懂他的設計,但是艾爾海森尊重他對設計的熱情,理解他對設計的執着。
一聲聲敲敲打打的噪音,一次次默默帶上的耳機,正是艾爾海森對他理解和尊重的具象化。
當大多數人都覺得他負債累累十分可憐時,艾爾海森與衆不同,并沒有像别人那樣投以憐憫的目光,他們之間始終平等。
也多虧了艾爾海森欠揍的嘴臉,有多少場吵架鬥嘴,就有多少次負面情緒被趕跑。
“你看完的書經常亂放,書房還一直是我幫你整理的呢。再說了,我們家用得着分那麼明顯嗎?”卡維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心虛又期待地擡頭悄咪咪瞟艾爾海森的反應。
我們家用得着分那麼明顯嗎?
我們家,所以不用特意區分。
艾爾海森别過頭幹咳兩聲掩飾他即将沖到臉上暴露的欣喜。
他不知情之前隻是有點吃醋卡維給妮露果汁,但大庭廣衆下卡維直白的我們家直擊要點,讓他一時間腦子宕機,想不到怎麼回應。
人果然還是對比出來的,艾爾海森發現了卡維眼裡的急促和小心翼翼期盼,相比之下他短暫的思維空白和不好意思就顯得淡定很多。
“畢竟,房子你也有份。”艾爾海森難得說了句軟話,聲調語氣都藏着一股若隐若現的愉悅。
艾爾海森的話跟态度讓卡維有種奇妙的感覺,奇妙到腦子跟嘴巴各幹各的互不配合:“艾爾海森,我們那房子其實挺适合養老的。”
學長,你這話太犯規了。
我差點兒就端不住了。
那房子适合養老。
所以你不會再離開,我們會在同一屋檐下共度更多的年歲。
多到像你說的,直到老了。
艾爾海森不再掩飾,嘴角沒有勾起但眼底的笑意濃郁,猶如盈盈秋水,“的确,我們家什麼都好。”
我們家什麼都好。
因為那是我們家,所以什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