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良和林悅結婚半年來,這是第一次,他們三人的能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王正芹沒唱反調。
現在隻要做通爹娘的工作就好,可這也是讓王正良最犯愁的。
老爹老娘迷信半輩子了,無中生有的鬼都忌諱着呢。
他們會同意和來曆不明的“兒媳婦”同住一屋,同吃一鍋飯嘛。
王正良做好萬難的準備,也想好了退路,不為難爹娘,大不了他和林悅一起搬出去。
爹娘早晚都會知道的,從别人嘴裡聽說,不如他們夫妻倆先說清楚。
聽了事情的始末,王正良爹一句話不說,坐在炕頭一直抽煙袋。
王正良娘也是一言不發,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她最先看出林悅不對勁,沒多想,沒料到事情會這麼嚴重。
她現在既心疼兒子,又擔心兒媳婦。
兩人感情從小就要好,從沒有紅過臉,拌過嘴,現在連鬼都嫉妒了,要來拆散搗亂?
見娘爹實在為難,王正良提出分家,“村子裡閑話免不了,要不我帶着小悅出去過吧。”
“竟說混賬話,一家人怎麼能分開過?”
一直沉默的王正良爹開口了,他心裡明鏡似的,現在兒媳婦的情況,兩口子能去哪兒啊?
從今往後,林悅在村子裡就是個怪物,礙眼,惹人嫌。
可自家的孩子,啥樣做爹娘的都不應該先抛棄。
“誰愛說啥就說啥吧,這輩子誰還遇不到點溝溝坎坎的,遇點事就逃,逃到哪天去?”
“等年底算下來的公分錢,咱就帶小悅出去瞧病去。下半年我們都辛苦點,多幹點活。哎,嫁給我們這窮人家,想瞧病都拿不出多餘的錢來。兒媳婦,你就先忍忍,身上沒啥不舒服的吧?”
“沒,沒有,我很好。”
林悅嗓子發堵,差點哽咽,猶如冰涼的心,被拿到火上去烤,倏地一下融化了。
這一家人,真是善良。
林悅覺得很幸運,以前的她,□□應該是死掉了,沒變成孤魂野鬼,靈魂還飄落到“此處”停泊,感受到“家人們”無微不至的愛,她該知足了。
受人恩惠,一定要報答,才對得起良心。
雖然不知何時會“走”,但林悅很想在離開前,能為王正良一家做點什麼。
回到夫妻兩人的屋子,王正良主動卷起了鋪蓋卷,打了地鋪。
雖然林悅沒出聲,但王正良看得出來,和他同處一室,林悅很尴尬。
王正良的思想保守,他堅守着男女之間是需要要很深的感情基礎,才能睡到一起的。
林悅現在“糊塗”了,對他也沒了對丈夫般的情誼了。
王正良很揪心也很無奈,新婚不到一年的妻子,現在與他“不熟”了。
林悅也過意不去,她鸠占鵲巢,卻讓主人家睡到地上。
兩人尴尬扭捏,互相沉默,折騰到天亮誰都沒睡着。
林悅聽着王正良在地鋪上翻了一百八十遍身,突然問他,“王正良,你睡着了嗎?”
以前,林悅很依賴王正良,私下裡叫他親愛的,正良哥,老公等一切能表達愛意的昵稱。
現在,林悅像是老師在點他的名字,王正良心裡及其不自在,太生分了。
“沒!”王正良悶聲悶氣地回答。
一夜之間,恩愛夫妻形同陌路,這巨大變化,讓他心如同挖空般難受。
“你父母有何喜好或是心願嗎?”林悅沒留意王正良話語中的失意,繼續詢問着。
林悅的“身份”之謎,不知猴年馬月能解開,她總要去找點事情去做,打發時間。
事已至此,天天發愁也解決不了問題。
以前,林悅常年生存在高壓的工作環境中,如何快速調整心理狀态,也是一門功課。
幸運的事,林悅這門功課還算做的不錯。
她總結的經驗,沒心沒肺,大大咧咧才是更好的解決辦法,焦慮内耗隻會鑽牛角尖,給自己逼近死胡同。
她不能以身報答王正良,但可以先做個好媳婦,孝敬他父母。
“娘爹隻希望我和妹妹好好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王正良說得是實話,沒敷衍,他和父母生活了二十多年,從不覺得他們有任何喜好,嘴裡常念叨的隻有子女。
天下的父母,大多數都是有了子女,就沒了自己。
林悅也不為難王正良,退而求其次,“那你和你妹妹的心願是什麼?”
王正良沒精打采,“我和爹娘一樣,就希望家裡人都好。小芹呢,小姑娘心思總在變,現在她最想知道她朋友為何要投河吧。”
林悅心裡閃過一絲光亮,尋找嫌疑犯,這事她能做啊,大概率還能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