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對着王正良兄妹比劃了一個靜音的手勢,悄悄地圍着顧以進的診所繞了一圈。
屋子外唯一的幾扇窗戶都挂了窗簾,内部的情況被遮擋得嚴嚴實實。
林悅趴在窗戶邊仔細聽,像是聽見了金屬器械,叮叮咚咚,響聲清脆。
“這是準備肢解了?”
沒時間繼續暗中觀察了,林悅直接沖了進去。
裡面的男人穿着破舊的白大褂,戴着口罩,右手持着手術刀,正準備對着手術台上躺着的人下刀。
林悅私自闖進醫生的手術間,也不解釋,三兩步沖到手術台,揭開了蓋在病人臉上的白布。
“果然是她!”
林悅猜的沒錯,顧以進準備下刀子的正是死掉李美鳳。
夏天屍體無法妥善保存,滿屋子都溢滿屍臭的味道。
“放下手中的東西,面對牆壁,手放在頭上,不許動!”林悅又犯了職業病,把顧以進當成嫌疑人,準備當場抓鋪。
“你誰啊?我憑什麼聽你的?”
面對突然闖進的不速之客,顧以進不慌不忙,放下手術刀,摘掉口罩,還準備和她講道理。
林悅觀察了一下對面不老實的“嫌疑人”,年紀三十上下,身材高大,頭圓圓的,臉卻棱角分明,眼睛滴溜溜像是一對兒玻璃球。
林悅一見他,就立即聯想到一種動物,緬因貓,看着就是長着一百個心眼子,不好惹的主兒。
“少廢話,你要對死者做什麼?”
林悅兇巴巴的,可顧以進卻一點不害怕她,還對站在一旁的王正良開玩笑,“正良,你老婆還真是大變樣了。你仔細品品,别隻是長的相似,是冒名頂替的假老婆吧。”
“她中邪了!”王正良對着口型向着顧以進解釋着,怕林悅聽到忌諱。
“中邪?哪來來的鬼,我看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吧?”
顧以進一語道破林悅的老底,村裡面傳出的謠言,他也聽說了,卻一個字都不相信。
林悅心虛,三分鐘不到,顧以進就成功把矛頭轉移到她身上,這人的書沒白讀,還算有點頭腦。
審問嫌疑人,絕對不能讓他們牽着鼻子走,這是大忌諱。
林悅可不能被動,連忙調轉槍頭,繼續質問顧以進,“你和李美鳳無親無故,為什麼要領回她的屍體?”
“她的家人不管,總不能讓治保大隊長扔到荒郊野地喂狗吧,我是學醫的。”
“你還能把她救活了不成?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事,怕人知道壞了名聲?”
“我這人名聲向來不好,也不在乎。”
“嘴上說的好聽,心裡在乎得不得了吧。你剛才拿着手術刀要做什麼?”
“我想幫李美鳳做件事。”
顧以進說話時不經意地掃了很多次李美鳳的肚子,林悅都看在眼裡。
這個男人,怎麼看都不是好東西,林悅決定快到斬亂麻,不留給他繼續狡辯的機會。
“你想拿掉李美鳳肚子中的胎兒,掩蓋掉你做過的醜事?”
“美鳳有孩子了?”王正芹忍不住驚呼出聲,看看林悅,又看看顧以進,兩人的表情都不像是再說玩笑話。
王正芹做夢的想不到,原來李美鳳要分享給她的好事情,竟然是懷孕了。
“顧,顧大夫,你是美鳳孩子的父親?”
“我不是!”顧以進搖頭否認。
“但我想知道他是誰?”顧以進也默認了林悅的想法。
林悅都要忍不住笑出聲了,這個巧舌如簧的男人,事情都擺在眼前了,還在死撐着呢。
“顧以進,十幾歲的小姑娘都看出的事,你真的以為自己隐瞞得很好嗎?”
“我從不會為我沒做過的事情負責,治保大隊長已經說了,李美鳳是投河自盡,她的事早就了結了。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做的?”
顧以進從容地擦拭着他手術刀,林悅連唬帶詐的威脅,對他造成不了一點殺傷力。
他像是入定的老和尚似的,周圍環境如何混亂,他隻是專注于手上的事情。
林悅無奈,現在她什麼都做不得。
還有一點,最讓她心虛,沒有證據。
顧以進目前占盡了優勢,她卻無憑無據,嗓門大也隻是虛張聲勢。
抓不到他的把柄,說什麼都是徒勞。
林悅不怕周折,更不怕等待,她堅信,再狡猾的狐狸都有藏不住尾巴的一天。
顧以進領走李美鳳的屍體,是經過村大隊同意了,李美鳳的屍體歸屬于他來處置,他要埋葬,或是剖屍大卸八塊,都是自由的。
家人都不願意領回的人,林悅能怎麼辦?總不能和他搶屍體吧?
沒有最好的時機,隻能等。
“可憐的姑娘!”林悅歎了口氣,準備離開。
“你先别走。” 顧以進突然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