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極近處傳來細微的枝葉拂動聲。圓谷光彥小小的身子抖得像風中落葉,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沒有驚叫出聲,一雙大眼睛裡滿是驚恐,直勾勾地看着那個緩緩回過頭來的、可怕的兜帽人。
小孩子?
不遠處警察搜山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沼淵己一郎跑不掉了,看他現在的模樣,恐怕也沒有逃跑的念頭,隻是一心一意凝望着漫天飛舞的螢火蟲。兜帽人深深看了一眼這個可憐人,又轉向那個吓壞了的孩子。他那被陰影籠罩的嘴角似乎向上彎了一下,露出一絲極淡的、轉瞬即逝的笑意。然後,他輕輕豎起一根食指,抵在自己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下一秒,他的身影向後一滑,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濃稠的夜色與樹影之中,仿佛從未在此處出現過。
“光彥!”柯南和少年偵探團的其他人跑了過來。
嘴巴有點尖尖的山村操警官緊跟着招手:“他對面是殺人犯?快過來!”
圓谷光彥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爆哭,一邊哭一邊口齒清晰地告狀:“柯南!剛剛還有個好恐怖的兜帽人在和這個叔叔說話,他跑了!”
兜帽人?難不成……組織!?
柯南和灰原哀兩個知情人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兩個人反應倒完全相反,灰原哀無法控制地竄到體型大一圈的小島元太身後,柯南則撒開腿就想順着方向追,卻被警察們堵住了去路。
“竟然還有共犯嗎?”山村操的前輩,秃頂的警官大喊,“分三個人出來,去追!”
順着一條鮮為人知的山路走出森林,他摘下面具和兜帽,一縷在黑發中格外顯眼的紅色挑染滑落下來,堪堪垂在眼角,被頭發的主人随意撚開,他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向了自己的靴底,腦海中閃過骨骼碎裂的觸感與聲響,他嫌惡又冷漠地蹭了蹭,似乎這樣就能蹭掉那股陰冷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警察追捕的喊話聲在身後響起,熟悉的咋咋呼呼将他從情緒中扯出。諸伏景光回頭看了看,眼帶一絲欣慰和懷念。
小操也成為警察了啊,成長到足以參與追捕殺人犯的程度了。
收起思緒,他打開手機,指尖在屏幕上短暫停留,将“徒步群馬縣森林最佳螢火蟲觀賞地點”的筆記删除,又創建了新的記事本,記下問到的信息。
招聘、長野縣、植田。
群馬縣的警察秩序井然地安排好了行動,追捕的人呼啦啦去了一半,柯南隻好停下腳步,回到光彥身邊,迫不及待地追問:“光彥,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我就看見了,一個好可怕的兜帽人,”在朋友的包圍下,光彥抽噎着,“他逼問這個叔叔,說實驗什麼的,提到了一個植田的名字,其他就什麼都沒聽見了……”
灰原哀皺起了眉頭。
在這之前,她已經告訴柯南,沼淵己一郎是組織的外圍成員,因為有着不俗的敏捷力和爆發力,組織原本想将他培養成殺手,但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最終被放棄,作為人體實驗的材料準備送到她負責的研究所内,但在運送途中成功逃跑。
可能是出于對組織的恐懼,又或者是知道什麼内幕消息,沼淵己一郎并沒有找警察,而是獨自流浪躲藏,或許也是害怕組織的報複,他在慌不擇路的逃亡途中殺死了三個人,最終淪落到了大阪。因為參與過二十年前的駕校教練謀殺案,被身為警察的教練兒子捉住折磨了三天,大阪警察連環殺人案件解決後就勢被警方逮捕羁押。
結果羁押途中非說自己殺過第四個人,埋在了他的家鄉群馬縣,于是警方協助轉移到了群馬縣,誰料就在尋找屍體的時候被他趁機逃脫。
現在事情更加撲朔迷離了。
沼淵己一郎回來,究竟是想要趁機逃跑,還是懷念家鄉,又或者……是被人引誘而來呢?
光彥看見的那個兜帽人到底是誰?
“植田是和我同級的研究員,是故意告訴我姐姐事情的人,”灰原哀努力回憶,“他比我更加适合組織,對于人體實驗接受良好,甚至會主動要求……耗材人員。”
“他有代号嗎?”柯南問。
“沒有,但我離開後就不知道了,他的研究方向和我差不多,又是合作過的同級研究員,我的所有實驗可能都會被他接手。”
線索斷在這裡,雖然有圓谷光彥的證詞和地上被處理過的模糊腳印痕迹,但警察搜山也沒能找到那個兜帽人,沼淵己一郎瘋瘋癫癫,嘴裡沒幾句真話,就連群馬縣的第四個受害者也是瞎編的,根本審訊不出什麼東西,小孩子的證詞自然也沒受重視,隻能按照流程壓入監獄,等待原本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