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打工作後,我總是一宿一宿的做夢,都好幾年沒體會過那種踏踏實實一覺睡到天亮的感覺了。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就像個S-B,真TMD的沒出息。”
白雅芝想了想,雖然王舒和她都是老師,但班主任和任課老師之間,差距還是巨大的,又想到這幾日自己的反常,試探地問:“平時都會夢什麼呢?”
王舒歎了口氣:“就是學校雜七雜八的破事和學生呗,真要說起來,好像都是小事,但一件件小事處理起來就是讓人心力憔悴心神耗竭,關鍵是沒完沒了沒有盡頭......”
“你們确實辛苦。”白雅芝微微皺眉,她想問的“夢”和王舒說的夢顯然并不是一回事兒。
“更悲哀的是每次從夢裡面驚醒,感覺心跳都有種不正常的窒息感,要好半天才能反應過來在做夢,反應過來後更覺得可笑可憐,好像自己犯賤一樣白天夜裡的上班沒夠就盤算着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的破爛事。”
白雅芝聽着王舒的自嘲,點頭表示深有同感:“我一個任課老師,也經常覺得以咋們學校那麼可怕的工作量,每個月給的那點錢,簡直就像打發叫花子。你們班主任就更别提了,以你們的勞累程度,學校真的應該給你們發美金才對......”
“那點班主任費,提都不想提了。一個月400塊,這個學生違紀扣5塊,那個學生違紀扣五塊,有一次我到手一看本月班主任補助250塊,真是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王舒扶額,歎口氣繼續道:“更有意思的是前年咋們學校,四個月沒給老師們發錢,說是财政困難,但行政樓修電梯、購置室外清潔機、翻修校門、升級餐廳打卡系統等其他事的時候,真看不出來沒錢。”
“哎,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那時候學校不還出台了一個新政策,說是體恤老師們不容易幫忙給房貸車貸經濟緊張的老師們以單位名義貸款速批麼?我當時聽了都覺得能提出這個主張的人真是個人才,上班不給錢,給你貸,然後等以後是不是工資都不用打到老師們卡上,直接銀行劃走還貸就行了。”
“誰說不是?不怕丢臉跟你說,我就是工作以後才用的花呗信用卡,我上大學的時候,家裡雖不算富裕,但真不至于像現在,我媽一說就是你吃吃食堂,住住家裡,就不應該再有什麼花銷。可問題是,我是個人啊!我又不是給口吃食給個茅棚就什麼都不想的畜生,就是因為白天越幹越幹不完的工作,晚上才想在購物軟件上報複性的發洩一下。”
“哎,誰不是呢......壓力越大的時候,就越容易情緒上頭,一激動,腦子就沒法兒清醒了。”
王舒眨眨眼,繼續道:“我又不是不能吃苦的,可有些苦,那真是大可不必的。大家找工作,誰不想要錢多事少離家近的神仙崗位,但咋們大多數人都隻是芸芸衆生中的普通人,口嗨是一回事,誰不知道現實又是另一回事兒。别的不說,這份工作幹的,錢少事兒多,離家近吧也就那樣,我家在小店區,咋們學校在萬柏林區,地鐵規劃的2号線從第一站到最後一站還不夠,别說2号線還沒開,就算開了,我們年級組那全體班主任‘自願’看三晚,三晚下了地鐵也該停了。”
白雅芝感慨道:“以前老一輩有句話叫‘家有三擔糧,不做孩子王’,自古以來就有做教師不易的說法,哪有一個職業是像咱們一樣要天天生氣的,你看看咱們學校的老師們,有哪個氣色好?我自打工作後,腰椎、嗓子、甲狀腺,一個都沒逃過,好在我還不近視,我同學說她一年近視度數漲了快100度,遲早要瞎!”
“學生S-B就算了,領導腦殘才炸裂,有時候壞人絞盡腦汁比不上蠢人靈機一動,真的。而且好多事,說出來都覺得突破下線,但那些人就是能做出來。”
“?”
“......雅芝,以後年級組開會,你稍微早到幾分鐘,最好坐的離許主任遠一點。”
“為什麼?”
“......”
“是不方便說嗎?”
“......不是,我是怕你聽了惡心......畢竟你給我的感覺應該是家裡條件很不錯,長輩們保護的也很好的感覺。”王舒喝了口水,才繼續道:“許主任以前在私立幹過很多年,這個你知道吧?”
“嗯,好像聽辦公室老師說過,好像那幾年在私立掙得可不少,不然他家兒子怎麼小小年紀就去了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