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湘從夢中驚醒。
——這是第八次。
恍惚之際,映在眼底的,是熟悉的木闆。
而窗戶外面,有個忽隐忽現的影子。看輪廓,不像是人的影子。
猜也不用猜,那是個長得尖耳猴腮,站起來能有兩個她高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怪異生物。
哦,對,那玩意還有個能伸縮的舌頭,舌頭上長滿分布不均的尖利倒刺,随便一戳就能戳死人,簡直就是尖銳到讓人忍不住想會不會總是被那東西弄得口腔潰瘍的程度。
而齊湘,已經被窗戶外邊那個未知生物弄死七次了。
第一次,宿舍的燈光亮起,白織燈發出來的光透過床簾縫照在她的眼睛上。
她迷迷糊糊地醒了,對上一雙眼睛,然後她又醒了。
那雙眼睛不見了,寝室的門卻被敲響了。
齊湘很迷糊,她坐起來問了一句“誰啊?”
然後她聽到了開窗聲,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緊接着床簾被掀起,她對上了一雙異常明亮的眼睛。
這是她第二次死亡,那次燈沒開。
第三次醒來,她有點清醒了,以為自己是做了夢中夢。
但她還是很迷糊。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睡在一個類似寝室構造的房間,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房間隻放着一個上下鋪的木闆床。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這明明是個上下鋪,怎麼隻有她一個人。
這是她什麼時候多出來的癖好嗎?
還是說為了實用?
可上鋪也隻是為了防止落灰而鋪了一層紙殼。
齊湘繼續環顧,發現這個寝室的窗戶沒鎖。
她想起那個夢,打了個寒顫,趕緊去鎖了窗戶。
一個轉身,她又剛好看見了寝室貼在牆上的鏡子。
境子裡的臉她感覺熟悉,那是她每天都能見到的,屬于自己的臉。
可是……她叫什麼來着?
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一會感覺自己是男的,一會又感覺自己是女的。
——什麼也琢磨不出來。
“咚、咚、咚。”
沉重的敲門聲打斷了齊湘無意義的琢磨。
此時,她已經忘了那個夢。
隻是下意識地帶入了一個學生時代的人。
就寝時突然響起來的敲門聲,沒有伴随着強光的話,一般都是來串寝的人。
齊湘去開了門。
迎面對上個尖耳猴腮的東西。
跪在地上,離自己隻有寸尺之距。
下一秒,她身後的白織燈亮起。
——她又醒了。
盯着天花闆,不知道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燈亮了,比上次早一分鐘。
“咚、咚、咚。”
齊湘閉上了眼,将被子蓋在自己臉上。
而随着一聲金屬碰撞的響,寝室的門被推開了。
齊湘的身體在這一瞬間有些僵硬。
但很快,她又醒了過來。
她感覺自己現在像是在套娃。
算上第一次對上那東西的眼睛,這是第五次。
齊湘下床,打開洗手台那邊的大窗戶。
打開的一瞬間,她看清了自己在二樓,也看清了一條長滿倒刺的舌頭向自己沖過來。
她放在窗棂上的手才剛剛發力,就感覺到了一股鑽心刺骨的痛。
再然後,她醒了。
齊湘:“……”
套娃,從她醒來算起,似乎是第三次活得最長了,值得鼓勵。
再次環顧寝室,沒一個能藏人的地兒。
齊湘看向洗手台的大窗戶,在心裡畫了個大大的叉。
此時燈還沒亮起,齊湘決定賭一把,打開了寝室的鐵門。
她看到了尖耳猴腮,它就在這條廊道的盡頭敲門。
接着,齊湘聽到了一句異常嘹亮的“哪過”,看來那人喊得挺大聲。
然後尖耳猴腮打開了一點窗戶縫,伸出舌頭鑽進去,那舌頭和殺死她的那個是一樣的。
再然後……尖耳猴腮的半個腦袋裂開了。
應該是笑得開裂了。
齊湘沉默地咽下這幅奇觀,見尖耳猴腮要轉身,把腦袋往屋裡收。
數了一會,齊湘小心地探出去看,尖耳猴腮在敲下一個門。
敲門沒反應,它就扒在那個窗戶上看。
看了幾秒,它的腦袋開裂。
齊湘幾乎是心有靈犀地懂了。
不過這一次,尖耳猴腮沒有開窗戶,而是從背後長出個細細的觸手鑽進了門縫裡。
一聲金屬相撞的響,惡心人的東西走了進去。
莫名懂了之前幾次自己似乎都是被弄死了的齊湘抓緊機會,跑向距自己兩步遠的樓道。
這是個獨立于宿舍樓的樓道,與對面那棟交錯在一起的那種設計。
齊湘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樓梯拐角,從這裡,剛好可以看到三樓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