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湘面容誠懇,“謝謝。”
女主管很喜歡這位禮貌的小姑娘,她說:“如果您在參觀古堡時遇到了那名管家,請一定不要讓他閑下來,不然他又會來我這裡找麻煩。另外,管家雖然頑皮了一些,但他并不壞,也很樂意為客人們解決麻煩。”
齊湘笑着點頭,複讀,“謝謝。”
女主管也不再管她,轉身去忙活自己的事,指揮傭人們準備今天的晚餐。
齊湘看了一眼,地上放的,桌上擺的,鍋裡炒的,都是正常食物,也沒見有人放一些特别的東西進去。她在後院掃視一圈,發現一個小門。
那扇門沒有人看管,隻是輕輕地帶着,齊湘透過門縫,可以看到石闆小路的一角。她走過去,拉開門,也沒有人管她。
走進去将門輕輕帶上,齊湘發現這裡是個花園。
花園的面積有些大,草坪居多,栅欄邊圍着一圈花,花園之外也是望不盡的草原,一直斷到小坡邊。
齊湘走在石闆路上,發現草坪處架着秋千,有人在那裡晃秋千。
等她走過去,晃秋千的人卻不見了。
怪物?
齊湘在心裡想着,發現秋千旁落着一枚戒指,在太陽的照射下發出亮眼的光。
她撿起來,在這枚銀戒的内壁看到了一個簡易煙花的圖案。
這就找到了?
齊湘有些發愣,不過還是将戒指放進了口袋裡。她坐上秋千,輕輕晃動,有一點點風吹過來,帶着花香。
規則上說,夜晚不要開門,女主管也重複了一遍,不過主管在得知她有夜遊的毛病後也沒有多在意,隻說請及時聯系她。
齊湘晃秋千的幅度并不大,她看着地上的草,内心糾結。
晚上到底要不要出去呢?
齊湘又想起雲十八,覺得自己确實是挺走運的。
她并沒有在這裡待很久,等太陽大起來後,她回到房間躺回床上。
口袋裡的戒指還在,齊湘拉上被子,打算先睡一覺。
這一路來回,她沒有碰見其他玩家,NPC也沒有碰到。
等等!
齊湘突然坐起來,在口袋裡摸了好幾遍,發現除了戒指以外别無他物。
她打火機呢?
确定全身上下都搜了個遍也沒有搜到打火機後,齊湘放棄了。
看來她的打火機一開始就沒有帶過來。
雖然心有不甘,齊湘還是乖乖躺回去了。
被窩裡溫暖舒适,高中宿舍的嚴寒一去不複返,齊湘眼皮打架,沒一會就睡着了。
時間臨近下午六點半,在一陣鈴聲響起之前,齊湘先被涼風吹醒了。
她掀開被子坐起來,發現房間的窗戶不知何時被人打開,從這裡,正好可以看到花園裡的秋千。
又是一陣涼風起,齊湘徹底被吹醒,她穿好衣服,走過去關上窗戶,離開房間,去了大廳。
大廳内,塗滿歲月感的老式座鐘已經将時間指向18:30,也陸續有人跟在齊湘後下來,最後是秦朝帶着他的兩個小跟班出現坐下。
人齊以後,女主管也推着餐車過來,不過圓桌上已經罷了不少的菜品,女主管推過來的大部分都是一些甜品與水果拼盤,餐車最底下是一大碗米飯。
将餐品擺放完畢後,女主管道:“各位,請用餐吧。”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老齊家的孩子取下黑色帽子,拿起筷子,就近夾了一道糖醋茄子。
他眉頭緊鎖,又将筷子移向稍遠一點的蔬菜沙拉,緊接着放下筷子,沉默。
女主管問道:“客人可是不喜歡這些菜?”
男人看着她,笑了笑,不說話。随後将目光悄無聲息地投向齊湘。
齊湘看着這一桌子家常、中式、西式以及各種各樣的甜品點心,最後選了一道西紅柿湯,靜靜地喝。
其實味道還不錯。
齊湘又喝了一口,然後疑惑地瞄一眼老齊家的保安男孩,猶豫再三,最後将筷子伸向糖醋茄子。
女主管期待地看齊湘。
齊湘給出誠懇的回答:“很好吃。”
女主管滿意地笑,見其他人還是不動筷,簡單相勸,“客人們請吃吧,畢竟是大家忙活了一天的心血,要是沒人品嘗的話,那些人又該傷心了。”
此言一出,剩下的人也沒有不敢動筷的了,他們兢兢戰戰地拿起筷子,多半都是擇近的吃,除了老齊家的保安少年,特意轉了桌子将西紅柿湯轉到自己面前,一個人喝了大半。
齊湘看着那碗湯,雖然想念,但也隻是無聲地吃着面前的沙拉。
等他們用餐完畢,離八點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衆人紛紛離席,齊湘也沒有多留,隻是打着散步消食的名義,在外面滞留到了八點才回來。
大廳内,傭人們又忙忙碌碌開始收拾飯桌上的殘局,齊湘假裝路過,非常不經意地來到女主管身邊,關切地問:“這些菜會被放去哪?”
“客人們用餐完畢後便該古堡的傭人們,實在吃不完的菜會被扔掉,不過一般來說不會有,廚師們在準備飯菜時都秉持着勤儉節約的理念。”
齊湘想問這樣會不會不太好,但想着龐大的傭人數量和涉涉發抖的少量客人……
“其實不用為我們準備這麼多。”
女主管委婉一笑,道:“額外花時間準備會很麻煩。”
“是我疏忽了。”
“不,您是位很好的人呢。”女主管将桌上的菜收到餐桌上,叮囑道,“如果客人沒吃飽的話可以在十點前再次叫餐,如用完餐後時間已過十點,請将餐具放置屋内,待明早歸還。沐浴還請于十一點前完成。願您早些入睡,健康作息。”
将菜都收拾好後,女主管又叮囑了一句“早上八點到晚上六點可以将窗戶打開通風,其餘時間請關緊窗戶,不然風太大很容易着涼。”
看着女主管慢慢離去的背影,齊湘立在原地。
她被吹醒的時候,好像已經過了六點。
“如果沒關上窗戶會怎樣?”
推餐車的女主管身形一頓,淡淡道:“那就祝您好運,不要感染風寒。”
看來齊湘今天太作要把自己作死了。
稍作權衡,齊湘還是先回了房間,既然現在房内外都不太安全,那首當其沖的,就是先去洗個熱水澡。
然後苟在房間内靜觀其變,選擇存活概率較大的死法。
她回房時,原本敞開的窗戶成了關閉狀态,雖然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齊湘也沒敢上去拉開檢查。
收拾好衣物,齊湘興沖沖地跑去衛生間,等洗完出來時,她發尾還挂着一些水珠。
白天睡過一覺後,齊湘現在很是精神。而且她在床頭櫃的櫃子裡面找到了一個紅色蘋果鬧鐘,上面的指針仍然有規律地轉動,時間似乎也沒什麼不對。
她将鬧鐘放置在床頭櫃上,又去拉另一邊的櫃子。
裡面安靜的躺着一張兒童畫。
躲在角落的太陽,肆意生長的青草,蜿蜒的小路是厚重的棕色,簡易的蘋果樹旁有一座三角形和正方形組成的小房子。
小房子有長方形的門,有田字形的窗,甚至還配備了窗簾。
而房子的旁邊,一個紮羊角辮的小孩,一個短發的男人,一個穿着圍裙的散發女人,還有一隻吐着舌頭的小狗。
他們都笑得很開心,包括左上角的太陽公公。
天空是藍色,草地是青色,家人是彩色。
說實話,這算是一張畫工不錯的兒童畫了。至少,比齊湘淺薄印象裡她畫的兒童畫要好。
齊湘将它放回去,又拉開了下面的抽屜,裡面同樣是一張a4紙,有彩色蠟筆在上面留下生命的痕迹。
隻是太陽不見了,天空變成了灰色,土地褪去青衣,黃沙肆虐,三條短短的波浪線條飄過,便吹起一陣黃沙龍卷,襲向那一團藍色半球。
不見青綠亦不見人煙。
齊湘看着這張兒童畫,眼底劃過憂傷。她輕輕拉動抽屜,正打算将這張畫放進去,卻看到了抽屜最裡邊隻剩一點點殘塊的綠色蠟筆。
齊湘将它撿出來,把兒童畫鋪在床頭櫃上,為這張憂傷的兒童畫點上綠色。
直到這最後一點蠟筆殘塊也被禍害完,齊湘這才滿意地将畫放了回去。
她看向蘋果鬧鐘,離九點都還有些時間。房間内的燈光被她熄滅,窗戶外有月光透進,既不明亮,也不至于黑暗。
齊湘看着地上月光照進來的形狀,擰眉思索着什麼。
她換了一個可以看到月亮的視角,月光灑在她的眼睛上,齊湘卻總是覺得奇怪。
月光闖進來的路線太直了。
可是她視角裡的窗戶是關上的,也沒有感受到清涼的晚風。
她靠着床頭,緊盯窗外,時間悄悄指向九點,房門外突然響起孩兒的啼哭。
又是一陣聲響過後,啼哭聲暫停,原本在齊湘視野裡關上的窗戶又變成了打開的模樣,一隻黑色的手攀上窗沿。
那不是人的手,薄薄一層好似紙片,五指連在一起,隻露出三角形的尖尖——那似乎就是它的手指了。
又是另一隻手搭上,怪物逐漸冒頭,齊湘的房門被敲響,她匆匆看過去一眼,窗戶外的怪物立刻沖進來将她撲倒。
齊湘在那個不大的黑色腦袋上看到了六對細長的紅色眼睛。
這怪物一片漆黑,身體确實是薄如紙片,不過還不待她多想,這隻怪物不見了,打開的窗戶被重新關上,外面響起兒童啼哭。
齊湘離開床鋪,靠在門上。
熟悉的聲響過後,怪物的手再次攀上窗沿,敲門聲在哭聲消失後響起,齊湘立刻打開了門。
那是一個女人。
短頭發,黑色高領薄衫,套了一件休閑外套,脖子上挂着一個很長的黑貓項鍊。
“你好。”女人向她打招呼。
“你好。”齊湘禮貌回應。
女人微微一笑,看向爬了一半窗戶,在見到她後不敢動彈的怪物,輕輕挑眉。
黑色怪物松開雙手,立刻溜得沒影。
女人又看向齊湘,臉上沒什麼情緒,她說:“謝謝你撿到了我的戒指。”
齊湘摸向口袋,緊緊握住那枚銀戒。
女人又歎了口氣,不過面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她舉起左手,齊湘看到了她手上的a4夾闆。
右手食指在上面輕輕掃過,最後停留在一個名字上——
齊湘。
她比齊湘高出了半個腦袋,此時正垂着眼,饒有興緻地看着齊湘。
齊湘擡眸,盯着那人的眼睛,良久,她問:“我們是不是認識?”
女人笑了一下,說:“你叫齊湘,我知道。”
“你真的認識我?那你——”
“你的名字在暗殺名單上。”女人收起夾闆,再看向齊湘時嘴角勾起的笑給人一種危險的意味,“不過你不在今晚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