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湘推開房門,一眼看到了笑得賤兮兮的齊聲。
不是,她,走錯了……?
齊湘重新關上門,看着門上插着的鑰匙。
這……好像确實是她剛剛親手用自己的鑰匙開的門,門上的挂牌也的确是305。
齊湘又推開門,小心翼翼地看向齊聲,問:“齊先生,您這是……?”
“爬窗戶。”
齊聲側身讓出視野,齊湘看到了那扇被打開的窗戶。
“我沒開窗啊…”
齊聲笑的得意,笑的幸災樂禍。
“齊小姐你,被怪物盯上喽~”
呵呵。
“看來怪物很喜歡我呢。”齊湘笑着回答。
齊聲挑眉,眼底藏着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掃了眼齊湘脖子上的血,從她手裡奪過醫藥箱放在桌子上打開。一邊檢查裡面的東西一邊問:“我就睡個覺的功夫,你又去招惹誰了?”
“我要是問你你會回答我嗎?”
齊聲拿出繃帶拆開,不甚在意地說:“那要看你問什麼了。”
“女主管和管家。”
“哦,他倆一對兒,結婚也有個十多年了吧。”
“你昨天殺了那個怪物?”
齊聲歪頭,一雙墨色眼睛緊盯齊湘。
“你要是好奇得緊,我現在就可以用同樣的方法殺了你。”
齊湘一步步走近,從口袋裡摸出一那把帶血的刀,橫着兩人之間。
“齊先生,請問你今早是什麼時候出的門?”
齊聲伸出左手,将小刀往旁邊推,齊湘也沒有步步緊逼,順勢收刀。
“雖然我不認為從窗口爬出來的那些廢物會對你造成什麼很嚴重的傷害,不過齊小姐……”齊聲一頓,坐在了木桌上,他伸手,挑起齊湘的一縷發絲,“你昨晚開門了。”
齊湘側頭,讓那一縷頭發自齊聲手中滑落,再拆開箱子裡的棉簽對傷口進行簡單的處理。
齊聲盯着她,對她的反應很不滿意,最後握住齊湘去沾碘伏的手,沉聲問她,“你看到了什麼?”
“一個女人。”
齊聲松開了她的手。
在貼上創可貼後,齊湘關上急救箱,側頭,看到了齊聲手裡的繃帶。
齊聲舉起繃帶,作勢就要來給她纏上。齊湘擰眉後退兩步,問道:“你要幹什麼?”
“脖子受傷了就要纏繃帶呀。”
“不需要。”
齊聲悶聲不語,給自己脖子纏上了繃帶。
“你脖子受傷了?”
“這樣好看。”
齊湘:“……”
給繃帶打好結,齊聲順手将繃帶卷放在了急救箱上。
“齊小姐你不怕死嗎?”
齊湘沒回答他,轉身要離開房間。
齊聲頓時離開木桌閃身到門口,擋住齊湘的路。
“好嘛好嘛,昨天晚上有隻女鬼一直撓門,嘎吱聲弄得我睡不着覺,就出去把它們都殺了,打架打到五點多一直沒回房間,早上聽見你出來特意去二樓堵的你。”
齊湘站在他面前,四處環顧,最後轉身又往窗戶邊走。
齊聲又沖到窗戶邊,堵住窗戶口,誠懇道:“我真不是這裡的鬼,不過是有億點厲害而已。”
說着,齊聲又掏出那張邀請函,卡片被他轉到背面,“你看,上面都寫了,這沒鬼。”
“沒鬼你和女鬼打什麼架。”
“哦。”齊聲心裡鼓了一口氣,有點憋屈,“是你們非要喊女鬼的啊……那怪物我熟,本來都是叫嘎吱的。”
“你知道愛哭鬼嗎?”
齊聲老老實實搖頭,還真情實感補了一句,“蒼天可鑒,我沒聽過。”
“記得昨天初見時,齊先生你對我的态度很冷淡。”
“對待小弟肯定要熱情一些,不然人吓跑了就沒人給我打雜墊背了。”
“……你可以不必這麼誠實。”
齊聲一撇嘴,臉上揚起得意,“齊小姐你也是,其實壓根不知道怎麼處理那些傷口吧。”
“你知道?”
“不知道。”齊聲又補充,“不過齊小姐你看着應該知道的樣子。”
“我不記得了。”
齊聲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不怕死?”
齊湘瞄他一眼,無語,“你閑的慌?就因為這點小事盯上我了?”
“不。”齊聲笑得真誠,“我确實是需要一個打雜的小弟。”
“哦。”齊湘淡淡應下,“你來找我幹什麼?”
“齊小姐不怕我嗎?”
齊湘深吸一口氣,不明白這人哪來這麼多為什麼,在平心靜氣後回答:“我好像沒怎麼和正常人打交道。”
“哇~”齊聲故作震驚樣,“齊小姐這是在暗諷我不是個人嗎?”
“已經是明嘲了,謝謝。”
齊聲臉上擺着裝模作樣的笑,随後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房間外突然響起一聲刺耳的慘叫,緊接着是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砰——”的一下。外面先是安靜,再是嘈雜。
齊湘下意識地往屋外看了一眼,不過又立刻回頭,見齊聲沒什麼動作後稍稍松了口氣。
齊聲攤手,頗有些無奈,“你不信我,我便是百口莫辯,但如今事實擺在眼前——第一條規則,是真的。”
齊湘看着他手裡夾着的那張卡片——
「晚宴結束之前,禁止争吵。」
“你知道什麼?”
齊湘的态度令齊聲有些不悅,但作為老大,他還是很有氣度地原諒了小弟的無禮。他道:“昨天晚上那兩人就一直在吵架,那老婦人吵的心煩意亂自然睡不着,早上很早就起來了,而在你去花園的時候,她下樓,看到了桌子上的早餐。”
“樸瑾慧被吓到了。”齊聲一邊說一邊笑,而且笑得很賤很賤,“她被吓得魂不守舍,聯系了主管後又去找她的丈夫吵架,吵到剛剛,那女人奪門而去,但規則上寫了……哦,不,‘NPC’沒有規則。”
齊聲去握齊湘的手,力道之大,齊湘掙開不得。他的目光落在齊湘鼓起的口袋上,笑容漸漸收斂。
“好漂亮的玫瑰。”齊聲說,“我讨厭漂亮的東西。”
他扔掉手中的卡片,對齊湘眨眼,又恢複昨日冷淡的神态。
“晚上見,齊小姐~”
尾音剛落,齊聲彎腰後仰,松開齊湘的手并将人往外推了幾步的距離,自窗戶口落下。
齊湘并不認為二樓的高度能對這個神經病造成什麼傷害,不過還是走到窗邊淺淺看上一眼——齊聲已經沒了蹤影。
她單手搭在窗台上,垂着眼想,或許自己身上有着什麼東西比較吸引怪物?
不過……
齊湘擡眼,看向屋外。
誰又能确保,這不是同類相吸呢?
她拿出玫瑰,将藏在花瓣中的戒指取出放入口袋,随後小心翼翼地,将玫瑰擺放在床頭櫃上。
收拾好急救箱後,齊湘拎着它下樓。在二樓樓梯轉角口,看到了倒在一樓的樸瑾慧。
她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血迹,隻是腫脹的身體,變色的皮膚,發散的瞳孔,無不昭示着她已經死亡的事實。
而且還是死的蹊跷。
離樸瑾慧最近的是她的丈夫許志賢。那名中年男人此時正跪坐在樸瑾慧身邊為她輕輕拂動額頭的發絲,站在他身後的是秦朝三人組,然後是其他幾位“NPC”和女主管。
齊湘靠過去的一瞬間女主管就發現了她的氣息,在對上女主管的眼睛時,齊湘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女主管視線下移,最後停留在齊湘手裡拿着的急救箱上。她伸出手接過,安撫道:“客人不必憂心,隻要遵守邀請函上的規則就可以安全渡過這七天。”
幾乎是在女主管開口的一瞬間,秦朝的目光就立刻掃了過來。齊湘被盯得難受,便隻問:“你有看到另外兩位女生嗎?”
女主管隻是露出禮貌的笑:“很抱歉齊小姐,我需要保護其他客人的隐私,不過您要是實在需要找她們的話,可以去她們暫住的房間敲門。”
“謝謝。”
女主管溫和點頭,擠過人群來到許志賢身邊,在他肩頭拍了兩下,等許志賢側頭看過來時,示意他離開。
男人什麼也沒多說,隻是依戀地又看了一眼自己妻子,小心舉起她的手落下一吻,才不舍地離開現場。
許志賢似乎很愛自己妻子?
齊湘垂眸思索着。她現在一說起夫妻關系就想到前不久女主管掐她脖子的事。
這個女人,恐怖如斯。
而現在,這位恐怖的女人神色不變地扛起樸瑾慧的屍體就去了後院,圍在這的幾人也都一哄而散。
秦朝打發走了自己的兩位小弟,笑着朝齊湘走來。
“齊小姐,請問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女主管掐的。”
秦朝本以為要與齊湘拉扯個幾來回,如今這麼簡單就得到了答案,一時間也有些拿不準這個回答,隻是這人脖子上也确實是留有恐怖又詭異的紅痕。
“怎麼,你不信?”
“沒有,齊小姐。”秦朝下意識給了回複,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齊湘也沒想和他聊下去,轉身去了後院,打算尋找女主管。
好在秦朝并沒有追上來,但齊湘也沒有在後院找到要找的人。
猶豫再三,齊湘推開了花園的門。
她在那架秋千旁看到了女主管憂郁的背影。
齊湘走過去,問:“屍體呢?”
女主管有些驚訝于齊湘的直白,也給了答複:“埋了。”
“她看着不像是剛剛死去的人,更不可能是高空墜落的人。”
“那我便不清楚了。”
“你清楚。”
女主管側頭,看到齊湘堅定的眼神,自己也不自覺柔和起來。
她很喜歡這樣的孩子,很喜歡。
“還活着的人,隻有你們。”女主管說,“除了你們以外的其餘幾位客人也都早已死亡,現在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你也是嗎?”
“我不清楚。”
“我也不清楚。”齊湘說。
女主管擰眉,她一時間不明白齊湘在說什麼,等反應過來後仍覺不可置信。
“我第一次見你這種玩家。”
齊湘垂眸,正想着自己會不會确實是隻怪物,又聽女主管道:“你這種情況,我還知道一個人。”
察覺到小孩眼裡升起的光彩,女主管微紅着臉,道:“很抱歉,有關她的事情我無權幹涉,也沒辦法向你透露。不過如果你真的和她一樣……她會找上你的。”
齊湘點頭,很真誠地說:“謝謝。”
女主管不禁一笑,“你這孩子,怎麼總是在說謝謝。”
說着,她坐上了秋千,那雙深沉的眼裡蕩起陣陣波瀾,“可以給我這個不解風情的中年婦女,說一句謝謝的機會嗎?”
齊湘很爽快地應下,推動那架木制秋千。她盯着女主管的發旋,問:“為什麼要稱呼自己為不解風情的中年婦女?”
女主管嗔齊湘一眼,道:“這幾個字組在一起,可成了什麼壞事?”
“自然是不成。”齊湘笑着回答,“我隻是想知道這背後的故事。”
“還不是李明那家夥,整日裡說我不解風情。”女主管說這話時,臉上盡是懷念。
齊湘雖然看不到她的神情,但也聽得出來,這話語間全然沒有怪罪,隻剩溫軟愛意。
秋千并沒推多久,女主管突然站起來,拉着齊湘進了後廚,為她擺出一盒包裝精緻打開也擺盤好看聞着很香的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