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搖搖腦袋,撲哧兩下翅膀重新追上去。
好在那隻怪物追擊的速度很慢,走起路來也搖搖晃晃的,齊湘不至于在被數字流吞沒之前就被怪物啃掉腦袋。
隻不過要是她觀察得更細緻的話,她會發現,這隻怪物不僅是跑的慢,它的身體也在一點點消失,而被吞沒的地方,會留下一些細碎的藍色粉末。
那些粉末并不會存在太久,落地後三秒左右就會消失,要是你湊得足夠近,還會發現,這些細小的藍色粉末是零與一的形狀。
眼前視線逐漸開闊,追在齊湘身後的怪物越來越多,在踏上一條空曠的水泥路後,齊湘的心裡越發絕望。
雖然這裡不會再有怪物突然從天上跳下來,但要真被追上來了,齊湘找不到掩體,是真真正正的隻有等死的份。
現在這副跟系統崩潰一樣的情形,齊湘也不敢賭她的回溯能力有沒有失效。更令她擔憂的是,這一路下來,除了那些追在她身後的怪物,齊湘再沒有看見任何一個人。
電流聲随着風聲呼嘯而過,齊湘下意識回頭觀察身後情況,隻見那些追着自己的怪物有了一瞬間的停滞,明月再起,齊湘看清了那群追着自己的黑影。
黑色毛發如銳刺一樣附在皮膚表面,細足長軀,重瞳黑翅,尖牙利爪。
明月照亮前路,也照亮了這些怪物殘缺的身體,不過此刻,數字流正在為它們重新構築完整的身軀。
此時的怪物們還是一瘸一跛地追着齊湘,但要不了多久,它們就會以驚人的速度沖上來去将她撕碎。
齊湘又回過頭,不敢再看身後怪物的情況,也就在她回眸的那一瞬,原本空空蕩蕩的前方出現了一棟宿舍樓。
藍底白字的宿舍樓牌号上印着一個非常工整的阿拉伯數字零。
齊湘的腳步有一刻躊躇,不過很快,她拼盡全力提速,将自己摔上零号宿舍樓的大門,倒在鐵門與宿舍樓的空地之間,大口喘着氣。
巡寝怪物與藍色數字流都在零号宿舍樓大門前停下。怪物踱着小碎步,于鐵門前巡上幾圈,最終盡數走進藍色數字流。
懸着的心終于放下,齊湘放肆地吸着空氣,任憑晚風鑽進衣服,戲耍一把她大汗淋漓的身體。
幹咳幾聲後,齊湘撐着胳膊坐起。衣服粘在身上,外套上沾了一層厚重的灰。
在嘗試拍了幾下後,齊湘選擇放棄,就這樣穿着一身灰的衣服靠着斑駁牆壁喘氣。
零号宿舍樓的樓牌近在眼前,身後是吞沒一切的數字流,身前是虛掩着的宿舍樓鐵門。
在剛見到這棟宿舍樓時,齊湘是有過猶豫的,它出現得太過突兀,而且還是在電流聲後出現的。
夜宿規則上特意強調過不存在零号宿舍樓,在這個充滿恐怖基調的地方,即使規則上的條款再不值得信任,這樣一句話也足夠讓人心生芥蒂。
但雲十八也說過,要理性看待零号宿舍樓。
不過真正促使齊湘下定決心的,是想要在宿舍樓活命需要知道的隐藏知識。
怪物不會吃死人,而零号宿舍樓的樓棟号意味着,這間宿舍樓的宿舍,隻允許存在零個人。
換句話說,它可以收容無限數量的死人。
齊湘選擇賭一把,幸運的是,在她踏入這間宿舍樓後,那群怪物确實沒有再進來,就連那些數字流都被擋在了門外,但她不敢松懈。
吞噬掉了其他宿舍樓的數字流能在這棟樓前停下,必然有其原因。
齊湘不敢貿然行動,疲憊地靠着牆與面前虛掩的鐵門僵持着。哪怕是頭頂亮如白晝的月亮,也照不進鐵門内的黑暗。
“吱呀——”一聲,有什麼東西推開鐵門走了出來,齊湘能聽到很細小的腳步聲,卻看不到人,連唬人的影子都沒有。
她的發絲被撩起,一股涼氣噴灑在她耳後。
“你,是怎麼死的?”
暗啞又低沉的老者聲音響在齊湘耳邊。
“你,知道那句話嗎?”
好似有一隻枯枝般的手纏上了齊湘的脖子。
“你,知道嗎?”
齊湘的大腦飛速運轉,脖頸處傳來的窒息感勒索着她的每一根神經,就在她真的感覺要兩眼一黑之際,她擡手往脖子處抓去,還真抓住了一隻……胳膊?
對方掐脖子的力道松了許多。
齊湘猛地吸一口氣,咳嗽幾聲後,提着心說出那句話,“猝死同學不要怕,宿管阿姨在這裡,馬上送你到禮堂,魂兮歸來再少年。”
說完,齊湘感覺脖子一輕,腳步聲再起,“吱呀”一聲,鐵門緩緩關上。又過了沒多久,一位披着黑色長袍的老者從中走出,她推開鐵門,緩步走到齊湘面前,遞給她一手糖果。
“小姑娘,吓到你了吧。”
齊湘擺擺手,羞愧着說:“抱歉,我不愛吃糖。”
老者收回糖果,将它們放進長袍口袋裡。
“不愛吃糖沒關系,隻要不是活人就行。零号宿舍樓隻存在死人,我這個做宿管阿姨的自然不能将活人放進去,不然,裡面的家夥們會将你撕碎的。不過剛剛它們也看到了,你知道那句話,是個死人,從禮堂一路逃過來的,死人。”
老者最後兩個字咬音很重,長袍遮住的臉龐間隻露出一隻灰白色眼睛,在月光映照下愈顯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