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彎後仍然是一小段走廊,長廊盡頭是一處一眼看去盡顯奢華的大廳,造價不菲的玻璃大門前立着迎賓柱,兩名身材魁梧的保镖守在大門兩側,向來往者讨要邀請函。
輪到齊湘和程晟時,保镖沉默了。
“你們怎麼在這裡?”
操一口粗犷口音的魁梧保镖說完有些不耐煩地拉開紅繩,“去去去,趕緊進去。”
程晟拉着齊湘步入大廳,後又帶着人往一個方向走。
大廳内人來人往,齊湘隻來得及從人潮縫隙裡看到一些鋪着白布的餐桌。
有人端着紅酒杯從她身邊經過,走在前面的程晟拽了一下,将人攬到自己懷裡,而剛剛迎面走來的那人杯中紅酒輕晃,灑落些許。
她瞥一眼程晟,眯起眼,唇邊顯出獠牙,聲音沙啞詭異,“怎麼現在才來?”
“落了東西在家裡,‘媽媽’讓我去拿。”
女人盯着程晟,微笑過後,一口紅酒下肚,她扭曲着伸長脖子,将凸起的眼球怼在對方臉上。
程晟下意識擡手,捂住齊湘的眼睛。
女人呼出一口氣噴灑在程晟臉上,紅酒香灌進鼻腔,她有些不爽地皺眉。
“你去了七樓。”
程晟垂眸,還牽着齊湘的那隻手指尖在對方手心不老實地摩挲,然後她擡眸,眼底寒光乍現,“有名女士從七樓上來了,希望她沒有遲到。”
女人呆愣一瞬,立刻将脖子扭回去,對着服務生的方向大喊,“你****眼瞎了嗎?還不趕緊滾過來收拾!”
服務生額間冒汗,帶着工具過來清理地上的紅酒,女人瞥他一眼,看着程晟離開的背影,嘁一聲,不耐煩地将酒杯裡剩餘的紅酒都倒在了服務生頭上。
“草,哪個傻逼養出來的小孩。”
女人吐槽一聲,踏着高跟鞋離去。
服務生跪在地上,心有餘悸地舒了口氣,他擦完地上的紅酒漬後顫抖着站起來,紅酒順着頭發落在衣間,他小心擦幹,避着人群去拿被他耽擱在一邊的木質托盤。
手指觸上托盤時不自覺顫抖,服務生看向周圍,沒能找到空閑的同事,而另一邊客人已經開始催促……
他一遍遍咽下口水,單手舉起托盤,背着手優雅地于人群中穿梭,杯中紅酒輕晃,他神情緊繃地盯着酒杯一眼也不敢挪開。
于是耳邊響起沉重的腳步,儀态不雅的服務生端着酒杯撞在了客人身上,酒水灑上客人潔白的衣裙,酒杯碰撞着落地,碎成一地玻璃渣。
清脆的聲響中,客人怒火中燒,指着自己的裙子擡手就打了對要去彎腰清掃玻璃渣的服務生一巴掌,可手掌心甩在那張營養不良的臉上,隻帶來一陣疼痛。
客人更加不滿,一腳踹在服務生膝蓋上,服務生沒能穩住身形,骨瘦的手撲在玻璃渣上。
正在看熱鬧的人群中傳來騷動,之前齊湘與程晟在電梯間遇到的那命長頸鹿女人遛着脖子拖着鎖鍊從大廳正門走進。
她來到服務生身邊,用鎖鍊扣住他的脖子将人拖向一扇貼着禁止入内的鐵門。
服務生被劃破的手掌心滴了一路的血,幾名服務生放下手中活計,帶上東西清理這一路上的血迹與碎渣。
客人們讨論兩句,又跟看瘟神一樣避開那位長脖子女人,都不約而同地忽略起耳邊細碎的鐵鍊聲。
程晟帶着齊湘進了一間幽暗的小房間,隻是房門質量很差,隔音不太行,她們也模糊地聽到了門外的動靜。
“程小姐,你剛才說的那位七樓上來的女士……”
“她是個瘋子。”程晟在黑暗中摸索,找到牆壁上白熾燈開關,将房間點亮,“不過也是個有禮貌的瘋子。她在維護秩序的同時偏偏對孩子們更加寬容,隻要我們不去做我們不該做的事,就不會被她盯上。”
“那些穿着精緻打扮上流的人是‘媽媽’?”
“昂……對,我們作為孩子,是她們對私人财産。”
“那你剛才和别人搭話……”
“賭局開始之前,參與遊戲的孩子和其他媽媽搭話不視作違規。”程晟說完,見齊湘還站在門邊,走過去将人拉在床邊坐下。
“等會會有人來查房,你别呆在那裡,容易被誤傷。”
齊湘盯着程晟端詳片刻,問:“你玩過這些遊戲?”
程晟笑一聲,撈過齊湘脖子上挂着的黑貓,在上面輕輕落下一吻。
“畢竟我之前是秩序維護者,去過很多地方,不過時間太遠了,有些事我記不清了。”
輕輕放下黑貓,程晟問:“齊小姐,我可以吻你嗎?”
齊湘默默滑過一個距離,與程晟一個坐床頭,一個坐床尾。
程晟又補充:“不會真的碰到你。”
于是齊湘又滑了回來,戰戰兢兢地坐在程晟身邊。
程晟擡手覆上齊湘的眼睛,在自己手背上落下一吻,藍色數字從她身體裡流出,将齊湘包裹,一點點融入她的體内。
數字流消失後,一個面闆彈出,上面的加載進度條變成了六十七。
程晟瞥一眼,便滿不在意地挪開視線,她有些疲憊地放下蓋住齊湘眼睛的那隻手,将頭埋進對方勁窩。
齊湘有些無措地擡着自己的手。
“齊博士,等有人來查房的時候記得喊醒我,要是别人問起,就說我們是偷偷來的,想給媽媽争氣。”
毛茸茸地觸感在臉頰遊走,齊湘思考片刻,隻說出一句:“你困了嗎?”
程晟動了一下,緊緊抓住齊湘的左手。
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齊湘将人帶到床上,為她蓋好被子。
不過她的左手還是被抓着。
齊湘歎口氣,靠坐在床頭。
她閉眼小眯片刻,聽到耳邊傳來聲音。
齊湘睜開眼,湊到程晟身邊仔細聽她的話。
“齊博士……”
嗯,是我。
“不要離開我。”
嗯,我不是傻瓜,不會出去找死的。
程晟翻了個身,又抓住了齊湘的另一隻手。
齊湘:“……”
她以一種詭異的姿勢靠在床頭,最終妥協,也躺在了床上。
呼吸聲逐漸均勻,房間外傳來叽叽喳喳的響鬧,齊湘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