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相老實的男人擺了擺手:“謝我做什麼,我什麼也沒做。你們住在這裡給的那些米面已經幫大忙了,我腿受了傷,這段時間做不了工,家裡的壓力都壓在吉子身上……是我沒用隻能眼睜睜看着她們受累,該是我謝謝你們才對。”
不過是借用房間休息幾天的事兒,哪裡用得着那麼多米面!小山五郎猶豫了一下,還是出口問道:“請問你們……打算怎麼對待這個孩子?”
隻是偶然地發發善心,還是打算給她找一個好歸宿?
一期一振也有些苦惱,他們倒不是養不起一個孩子,隻是他們自己都沒個住處,走到哪兒睡到哪兒,今天淩晨差一點兒就撐帳篷睡野外了,又怎麼方便養一個幾歲的小女孩。但既然救下了,這件事也不能随随便便了結,這不是他的作風,也不是松山大人的習慣,否則當時絲就不會跟出去将人帶回來。
“這要看松山大人的想法。”一期一振隻能這樣說道。
絲擡起袖子掩唇一笑:“請小山先生放心,我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小山五郎呐呐道:“那就好……那就好。”
沙代喝完小半碗稀飯終于有了些力氣,精神放松下來的同時也開始犯困,但她還是努力睜着眼睛不敢睡過去。
松山久幸給沙代和由希拿了奶糖,就連還在睡覺的明彥也有一份。由希驚喜極了,一開始并不敢收下,後來被絲剝開糖強行塞進嘴裡才終于接受。
甜絲絲的糖帶着濃郁的奶香在嘴裡蔓延開,舌尖上隐隐約約還有一股淡淡的水果香味,但由希分辨不出來,隻知道好吃極了。沙代嘴裡也含着一顆,人還有點呆呆的,不敢相信。
糖很貴,會給她吃糖的人,一定和那些想要抓她去賣錢的人不同吧!
由希珍惜地數着手中的糖果,學着漂亮大姐姐的樣子剝了一顆趁父親不注意的時候塞進他嘴裡,在那驚愕無奈地眼神中咯咯直笑。
松山久幸見小孩子态度終于軟化,問道:“小沙代一個人來帝都做什麼?”
沙代頓時眼睛一亮,鼓着腮幫子說:“哥哥很厲害嗎?認識警察嗎?”
“嗯?”松山久幸沉思幾秒擡起下巴驕傲地說,“當然,哥哥是開雜貨店的,我們店裡的東西風靡警界,從街上巡邏的巡查到坐辦公室的警視,可都是店裡的忠實顧客!”
“太好了!”沙代突然跑過來,懷裡的糖撒了一地也渾不在意,“哥哥可以告訴他們,老師……悲鳴嶼先生并不是殺人兇手嗎?!”
沙代臉上突然滑下大顆大顆的淚珠:“是我當時吓壞了,沒有說清楚,他們以為老師是殺人兇手,将他抓了起來!後來我和人解釋,可沒有一個人相信我!我找了老師好久好久,但一直找不到他!他是被冤枉的,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說清楚!”
還不到十歲的孩子終于找到了發洩口,哇哇大哭起來,吓得松山久幸差點從床上跳起來上演一個醫學奇迹:“知道知道!哥哥會幫你的!沙代你别哭啊!”
大家七手八腳地安慰,最後沙代因為身體虛弱,哭了一會兒終于昏睡過去。
松山久幸呼出一口氣,感覺自己去了半條命。
小山五郎在聽了沙代的遭遇之後更加感慨,沙代這樣小的年紀能堅持跑到這裡,他相信那個叫悲鳴嶼的人是被冤枉的,但聽沙代的意思,那起烏龍的殺人案已經過去好幾年了,她的老師恐怕早就被判了死刑,然後……
“哎……”世道艱難。
“悲鳴嶼嗎……”松山久幸像一條鹹魚一樣仰天躺着,雖然他也覺得希望渺茫,但還是調查一下好了,“明天正好要見面,他們作為地頭蛇,說不定能查到一些消息,如果……那也隻能拜托扉間先生了。”
世道艱難,沒人能夠獨善其身,他雖然隻想老老實實開個店,但隻要與這個世界産生了接觸,也免不了被卷進這一場早已落幕的故事中。
睡了一個白天,晚上收攤之後松山久幸反倒精神奕奕。沙代暫時托給由希照看着,幾個大男人則擠在并不寬敞的房間中。
锖兔看起來狀态還不錯,松山久幸問他今天的感覺,他說:“扉間先生很好,教了我很多,我基本都記下了。店長真的好厲害,店裡有好多我沒見過的東西。顧客很多,來買東西的大家也都覺得新奇。”
锖兔還說了一些顧客的反饋,看起來确實有認真在對待這份工作。千手扉間也在一旁點點頭,肯定了這孩子的努力。
松山久幸感動得長籲短歎:“小锖兔真是太厲害了!超級棒!能遇到小锖兔真是我的幸運!”
锖兔被他直白的誇贊說得臉色微紅:“我……我隻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而已。店長,我今晚能繼續出去嗎?”
他說完就為自己的請求感到抱歉,店長給的待遇很好,還不惜連夜趕路隻為幫他完成他不合理的要求,而店長身體不好,夜間危險,他理應守在一旁才對,但……他實在無法放下那些在夜間肆虐的鬼。
他隻要還存在在這個世上一天,就要為滅鬼奉獻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