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話您直說吧。”
他這時才發現許婧月居然和他差不多高,往下一看,見她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她本身就高,在高跟鞋和紅唇的加持下,原本就強大的氣場,更顯得盛氣淩人。
“我看到了你要複出的新聞。”
其實,三年前他被禁賽、被抹黑的新聞,許婧月也看到了,隻不過那時候她以為他隻要受挫,就會向她低頭,所以沒管,沒想到他并沒有低頭,許婧月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到底算堅毅還是犟,明明隻需要一句服軟,她樂意幫他解決所有事,可他一個人硬生生抗了。
許知泗沒正形地靠在玻璃門上,下巴一擡“嗯”了聲:“是要複出,您有何指教?”
許婧月盯着他看了會兒,發現他視線落在别處,怎麼都不肯與她對視,他依然怨恨自己。
“既然病了,就順勢退役吧。”她說。
直到這時,許知泗才懶懶掀眼簾,看了她一眼。
“不用這麼看着我,許婧芝那家醫院也有我的股份,不需要我主動,就會有無數人把你生病的消息往我耳朵裡遞,如果你們不希望我知道,就應該更小心一些,更改診療記錄,或者換一家我無法插手的醫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漏洞百出。”
“你有沒有想過,我能知道這些,其他人有點心也能查到?萬一到時候曝光了,不止毀了你自己,還會拖累我。”
許知泗扯了一下嘴角。
他還以為什麼呢,扯了那麼多,最後的落腳點還不是她自己。
許婧月說了半天,他都沒說一句話,讓她有一種拳頭打到棉花上的無力感,雙手抱胸在陽台轉了一圈,幹脆直接下了命令。
“退役吧,我不會讓你吃虧,作為交換,網上那些輿論,我會幫你處理好,陳晞平那種小角色,還不敢在我面前蹦跶。”
“那退役之後呢?”許知泗問。
“我知道,你之前因為滑闆運動員身份被保送到陽京體育大學,辦了暫緩入學,但這個學校太差了,我不滿意,你回逐陽重新複讀一年,考陽京大學的建築系或者金融系,我已經給你找好了老師,你隻需要照做就可以。”
不愧是魔頭許婧月女士,安排得明明白白。
聽她這麼說着,許知泗看着陽台外的萬家燈火,很久沒上來的煙瘾犯了,他很想來一隻,一摸口袋,什麼也沒有,隻有一根棒棒糖。
他撕開包裝,把糖含進嘴裡,慢慢嚼着:“你就這麼肯定我能一年内考上陽京大學?”
“不是我肯定你能考上,而是你必須要考上。”許婧月斬釘截鐵,“嶽榮那些老不死的股東不會接受一個體育大學畢業的繼承人。”
許知泗覺得好笑,嚼着糖,含混不清說:“我說媽,我都這樣了,您還想着讓我繼承公司啊?”
“不是你也行,那我今天得把許知恒帶走。”
說罷,許婧月笑了下:“你不是一直在保護弟弟嗎?甯願把頭發染藍,故意裝成不良少年,和我對着幹,讓我把全部注意力和火力集中到你身上,也要保護他嗎?”
聞言,許知泗正了神色看她一眼。
沒想到她全都知道。
“我樂意配合你的小九九,你自然也要配合我啊,這樣吧,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告訴我你的選擇。”說罷,許婧月就要離開。
她往前走了幾步,手剛搭在玻璃門上,就聽見身後傳來許知泗懶散的嗓音:“您到底把我們當兒子,還是當成讓你繼承與把控公司的工具?”
似乎在控訴,可他的聲音卻很輕,好像隻是不在意地随口一問,随時可以消散在風裡。
可這話卻讓許婧月頓在原地,她透過玻璃看向客廳,許知恒被保镖圍着坐在沙發上,不停探頭往這邊看,想湊過來又被保镖攔住。
最終,她微微側頭:“對我來說,這兩者沒有區别。”頓了一下,她又說,“以後别再問這種沒意義的問題,顯得你智商很低。”
不遠處一戶人家的燈光熄滅了,許知泗眼睛裡缺了一塊亮色,他擡頭看着月亮,月亮好像也在往下墜。
“前陣子,我去了月城的交流會。”
許婧月再次轉過身子:“我知道,你這顯眼的頭發,全逐陽也找不出第二個,如果不是我和保安特意交待,你能這麼順利進出學校?”
許知泗安靜聽她說完,随後問:“你就沒有什麼其他要說的?”
“沒有。”許婧月果斷道。
“月城到底是誰?”許知泗追問。
許婧月也就知道了他的想法,她皺眉:“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我和月城沒有關系,你和許知恒是遺腹子,你們的爸早就死了。”
許知泗自嘲般笑了一下:“那這是什麼?”他擡起手,亮出自己的戒指,赫然是三絲纏繞月亮的款式,“我從你保險箱裡拿的,月城的手上有同款。”
“這就是個普通的銀戒指,滿大街都是,撞款不是很正常嗎?”
“那為什麼這麼普通的銀戒指,卻放在你的保險箱裡?”
許婧月視線重新投射到這枚戒指上,眼神閃爍了一下,沒一會兒,又重新恢複了冷靜:“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明年我要在陽京大學看到你。”
“還有,為了全身心備考,我希望你在考上陽京大學前别談戀愛。”
說罷,她用力拉開陽台門,帶着保镖離開了,她高跟鞋在地闆上踩出有力又有節奏的聲響,可背脊卻纖細,像一隻易折而深黑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