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初想在外間等了兩個多小時,裡面的兩人結束了複盤,雙雙走出來,這次總算問出點關鍵詞。
在趙醫生的引導下,他潛意識說了句“好黑”。
許婧芝接過治療記錄,仔細看了一遍,随後有些驚訝地蹙眉:“你居然怕黑。”
“誰怕黑了。”許知泗掄了掄胳膊,裡面那張塌子睡得他背都僵了,但看到屋裡一圈人都盯着他看,又猶豫了一下,“但被你們這麼一說,我也不太确定。”
“怕黑就怕黑吧,找到病因之後呢?”許知泗頗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
趙醫生卻搖搖頭:“隻是抓取到了一個關鍵詞,還不能武斷地說這就是病因,我們還需要進行具體的診斷測評,一來确認是不是黑暗恐懼症,二來确認恐懼症的程度,休息一會兒之後就繼續吧。”
“我們可以換個地方做測評嗎?”趙初想插話。
許知泗拉過她的手:“怎麼了?”
趙初想把剛剛遇到記者的事情說了,許知泗接受催眠治療的時候,她一直留意着外面走廊,原本還擔心治療已經開始了,如果被發現根本跑不了,還好,那兩人一直沒出現。
“我和他們說,在婦産科看到一個很像許知泗的人,他們就往那邊去了。”
“婦産科……”趙醫生一樂,“小朋友挺聰明啊。”
婦産科往往和桃色新聞沾邊,那兩個記者當時聽到眼睛就亮了,一定會把那邊翻個底朝天,趙初想是故意這麼說來拖延時間的。
還好起作用了。
“這群記者真是比狗鼻子還靈。”許婧芝攤手,“你說他們還找了内部人員查了許阿泗的病曆檔案?”
趙初想“嗯”了一聲:“但他們說沒有找到。”
許婧芝和許知泗對望了一眼,許知泗知道她在想什麼,點點頭印證了她的想法:“是我媽藏的。”
趙醫生說:“要不以後就去我的診所吧?”
他開了個私人心理診療室,是預約制,人流量很小,安保嚴格,外人也進不來,私密性好很多。
“也好,我這裡确實顯眼。”許婧芝點點頭,轉而問許知泗,“你開車了嗎?”
許知泗搖頭:“沒,我打車來的。”
“那正好,師兄開車了,你們先跟他去吧,這棟樓電梯直通地下車庫,路上避着點人,小心點。”
“你不去嗎?聽你助理說今天不坐診。”
“我?”許婧芝冷笑一聲,“我留下來查查是哪位‘内部人員’那麼膽大包天,進醫院第一件事就是保密培訓,他倒好,随便出賣信息,欺負到我們許家人頭上。”
“今天能查病曆檔案,明天是不是就敢調監控了?被我找到,他别想在這家醫院混下去。”許婧芝拍了一下桌子。
許婧芝在趙初想心裡一直是知心大姐姐的形象,還是頭一次看到她這麼彪悍,标準的護犢子。
……
還好,幾人很順利地上了趙醫生的車,路上沒有碰見其他人,趙醫生的私人診療室在郊區,導航預估得半小時才能到。
趙醫生開車,趙初想和許知泗坐在後排。
許知泗扭頭問趙初想:“你那邊的事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趙初想點點頭,她銀行卡非櫃面轉賬突然限額了,馬上開學之後還要用,就去櫃台處理了一下。
許知泗“嗯”了一聲:“處理好就行,本來想陪你一起去的,但趙醫生時間比較難約,我隻能配合。”
坐在前排的趙醫生笑笑:“解釋就解釋,不帶這麼當面蛐蛐人的啊。”
……
三人聊了一路,就這麼到了目的地。
因為隻服務少部分客戶,趙醫生的私人診療室收費比較貴,整體裝修典雅,比許婧芝所在的綜合醫院高級太多了。
助理安排好房間後,許知泗跟在趙醫生身後進了房間,趙初想留在外面等,可趙醫生又出來了,站在門口,沖她招招手。
“你進來陪他吧,說不定他還能更放松些。”
趙初想走過來:“這樣不會打擾你們嗎?”
“不會,保持安靜就可以了。”
測評沒有催眠那麼複雜,一小時之後,結果就出來了。
趙醫生推了下眼鏡:“你确實有黑暗恐懼症,隻不過是輕度的。”
“針對恐懼症,一般我們會采取暴露療法,在安全的環境中,讓患者接觸引發恐懼及焦慮的刺激源,幫助降低患者對刺激的負面反應,最終達到适應或克服的目的。”
“你可以多去一些燈光暗的場所待一待,比如電影院什麼的,在家裡也可以試着少開燈,一旦有不舒服,就立馬把燈打開,或者離開那個環境。”
“好。”許知泗應了。
“但是吧……”趙醫生又一蹙眉。
“但是什麼?”
趙醫生合上記錄本:“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存在心理疾病,對一個成年人來說,輕度黑暗恐懼症,構成不了心理陰影,肯定是有什麼相關事件,但我們沒找出來。”
“所以催眠還是得繼續,你也再深挖一下記憶,每晚睡覺之前,閉上眼鏡的時候多想一想,不用刻意控制,發散就好,對我們後續引導有幫助。”
“好。”
……
趙醫生接下來還有個vip客人要接待,就沒有出來送他們,兩人從診療室出來後,沒着急打車,并肩走在安靜的小路上。
重山市政府前年才做過城市風貌整修,以至于很多條路都長得很像,一樣的樹木,一樣的間距,一樣的花壇和垃圾桶。
這已經是他們第好幾次壓馬路了,趙初想忍不住伸手勾他無名指,勾到之後,也沒得寸進尺,兩人的手指就這麼勾着。
她總覺得,自己談戀愛的時機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