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幼儀依次看向并未出聲的人。
“陳家,陳聞。”
“哼,周家,周雲朝。”
“上次你僥幸赢了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希望這次你還能有那麼好的運氣。”周雲朝不屑地說完,翻了一個白眼便去到了自己的位置。
侯奕見狀,生怕崔幼儀不開心,貼心地安慰着崔幼儀:“漂亮姐姐,别搭理他,周家人都那樣,你别怕,我會保護你的。”
崔幼儀淡淡一笑:“姐姐才不怕呢。”
“這冰雕一道,向來是有多大能耐說多大話,咱們呀,比賽的時候手底下自然見真章。”
崔幼儀牽着侯奕到了位置上。有打嘴炮的功夫不如研究研究這次比賽,這可關系到她跟崔家人的生活。
崔幼儀看了看她們六位的站位,許是怕人使壞,她跟侯奕、趙伯謙分在了右側,左側則是周、吳、陳家的人。
六個人面前皆放着一個圓柱形的冰塊,還擺放着各類冰雕工具。許是有人贊助,這次的冰雕工具可比上次豐富多了。
崔幼儀滿意地點頭,比賽雖未開始,但她還不夠熟悉分給自己的冰,也不顧上跟人寒暄,便仔細檢查自己接下來要雕刻的冰塊。
吳伯謙看着觀察冰塊的崔幼儀,眼裡很是贊可,便帶着侯奕也開始觀察。
衆知賓跟觀賽百姓入場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鮮明的兩派——一派以崔幼儀為典型,認真做着賽前準備,一派則以周家為例,喧嘩不休。
一小厮敲響銅鑼,衆人的目光齊聚走上前的王隽。
“諸位今日遠道而來。”王隽朗聲開口,“想必已經聽說今日會有一場盛大的比賽。本官自上任以來,還是第一次見證除冰雕大會意外事件的鬥冰賽事。”
“為了保證比賽的公平、公正,本官特意邀請了甯古塔數十位冰雕大師擔任知賓,同時在場各位對比賽作品亦有投票選取的資格,本次鬥冰将遵循冰雕大會的規則,希望在場各位都能呈現最佳的作品。”
場下一片歡呼,場面很是熱烈,崔幼儀也被這種情緒感染着。
”接下來,本官将抽取本次鬥冰大賽的主題。”
王隽打開抽簽盒,随機抽取了五張紙條一一展開,以證明本次比賽的主題并非内定,一番展示後,王隽再次抽簽。
這次鬥冰大賽的主題便定了鶴壽延年。
崔幼儀看到這個主題心裡大不妙——
完成鶴壽延年這類複雜形的小件冰雕至少需要三至四個時辰,現在應該是辰時,三至四個時辰之後太陽都快下山了,他們還比什麼?
而且從早上到現在,她還滴米未進,這要是在比一下午她哪有足夠的體力去比拼?
“大人,民女能先吃個飯不?”崔幼儀才不願意委屈自己。
她發自内心的覺得這些人腦子都有病,一大早派人把自己一個“弱女子”從家裡薅出來參加什麼鬥冰大會,這多冒昧啊!
這還是講究禮儀廉恥的古代呢!不應該遵循禮儀先派人上門拜訪,然後給自己下個戰帖,約個幾天之後再戰嗎?
沒有感受到一絲尊重的崔幼儀餓着肚子吹着風,火氣還是有些大。
“真是麻煩,我就說女子雕什麼冰雕。”周雲朝一扔手上拿着的冰镩,譏諷地看着崔幼儀,“還比什麼比,你是不是還要回去描眉撲粉,是不是還要我們等你回去重新梳妝打扮一番啊?”
崔幼儀才不自證解釋,她看都沒看周雲朝,便向王隽跟一衆知賓陳情:“小女自京城流放至甯古塔,一路颠沛流離,未入城便被周家的管家尋借口毒打一頓九死一生。”
“傷勢未愈的情況下,為了洗清冤屈,小女馬不停蹄地與周家鬥冰,赢了比賽之後更是未曾休息便去附近村子安置家人。今日一早縣令派人登門,說城中有人邀我與我鬥冰,需要我立刻出發入城。”
崔幼儀緩緩看着周雲朝,眼睛不含一絲暖意,“小女倒想問問在場諸位,這甯古塔鬥冰的規矩,是強買強賣不成?”
“可小女當初發起鬥冰之邀,縣令大人可是詢問過周家的人要不要應約啊?本着切磋技藝的想法,小女不顧傷勢未愈、不顧疲憊未曾修養、不顧被人輕賤之事,都站到了這鬥冰擂台,想吃口飯怎麼了?”
“你這是強詞奪理!曆來鬥冰大賽便沒有參賽者台上要求進食的!”周雲朝很不想與崔幼儀一屆女子争論長短,若不是家中出了個不成器的周雲凱,他根本不會與一個女子同台鬥冰。這一樁樁一件件真是晦氣!
“你吃飽了當然不餓,再說我叫你别吃了嗎?”崔幼儀假裝害怕,“縣令大人,您看這……”崔幼儀突然記起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的傷呢?怎麼不疼了?但是現在她也沒辦法找系統詳問。
“咳咳咳……”王隽開始咳嗽。
趙伯謙上前說道:“諸位,今日确是我們思慮不周冒犯了崔小姐,不若等上片刻再行冰雕,如此輸赢皆心服口服。”
“就是,崔姐姐如此體弱,想吃個飯怎麼就礙着你們眼了,堂堂男子漢連這點肚量都沒有,要不得,要不得。”侯奕繼續嚷嚷。
“既如此,那鬥冰大賽一刻鐘後再正式開始吧。”
王隽退回幕後與知賓吃茶,崔幼儀氣定神閑地開始吃飯。
看着周家人氣得鐵青的臉,崔幼儀十分滿意。
鬥冰可以,但得按照她的規矩來,她說什麼時候開始才能什麼時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