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玲珑含笑的看着采春和晴蘭,眨眼間眼底已經一陣清明。
這幾日墜入這夢中,心口的痛覺仿佛感同身受。老是想着夢中的殘局,但是依着今日卦象所示,怕也是不得不信。
這話本裡的畫到底是誰所作?
緊攥着手裡的話本,那股梨花香已經消散無蹤,就是這花香令她墜入夢中。
明連溪,洛易,容佑...一個大明國太子殿下,一個洛國皇帝,一個赫連王族最信任的将領。
看來她的麻煩真的是不小,值得這麼些人,前來圍剿。
還有聶清明...妖道...
公孫玲珑越想越氣,淚眼朦胧,帶着些許哭腔低語“我若還有一口氣,歲宜必定會來救我。”所以他們怕是都折了...
“郡主可是想念歲宜,晴蘭幫您去軍營找他回來。”晴蘭自告奮勇說道。
她隻聽到了歲宜的名字,這還是歲宜第一次離開郡主,這麼長時間呢?
一旁的采春打斷道“郡主可是夢魇了?奴婢扶您去休息。”看着公孫玲珑堅定道“今後休息,奴婢不會離開您一步。”
“采春,我沒事。”公孫玲珑迅速收起自己的情緒,又變回了那個明快的如意郡主。
“晴蘭,你去和青生說,讓他速去軍營一趟,給将軍帶信,讓父親不必憂心,我已有對策。”公孫玲珑攏了攏身上的披肩,輕聲吩咐道。
“是,郡主。屬下這就去。”晴蘭看了眼采春的臉色,遲鈍的感覺到,這卦象怕并不是所謂的好事,心情瞬間有些低沉。心理不禁對渺星宗有些許不忿。看了眼公孫玲珑,不放心的離去。
“采春,你去将軍府門口貼一紙求醫令,就說我體弱不起,廣求天下名醫。”
“是,郡主。”采春下意識的應道,突然又回轉不放心問道“郡主可是身體有礙?”
“無礙,體弱之症一直都有,這次隻是昭告天下罷了。”公孫玲珑含笑道,眼底一片平靜。
是的,她也許是重活一世了,不論那夢境是否是前世之夢,卦象果然和夢中一樣應驗,那麼她應該有所對策,定不能落得最後孤立無援,一國妖後的下場。
“對了,順便和京都來的明則羽公子說一聲,我不便見客,他也不便久留,讓他自請回京吧。”
“是。”采春在公孫玲珑看不到的地方,攥緊了手邊的衣帶。
往日裡郡主最愛那明則羽公子,每每他來這無望東城時,都是熱誠相待。
郡主雖錦衣玉食,但是從小體弱,不願顯與人前,所以外人皆知她豔麗無雙,卻不知她先天體弱。
采春暗暗猜測到,所以這幾日郡主不适,與那明則羽有關,采春牙都要咬碎了,誰讓郡主不快,她定讓對方躺着出這無望城。
公孫玲珑說完便乏了一般,又去窗邊小榻坐下。拿起桌上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的話本,這本與以往翠園裡的話本子大不相同。
除了幾副插畫外,再無旁的字迹。
這插畫卻是與往日的筆墨完全不同,寥寥幾筆,将人物神态躍然紙上,畫風清晰精簡,線條纖細非市面上的普通筆墨所作。
其中一則便是那夢中瑤台之景,也就是她的結局,究竟是誰,這般窺知天命。
還将這畫冊送入她的手中...
窗外一陣微風吹過,翻起一副凄美的畫作。
一男一女滿地鮮血,兩旁是碎了一地的紫金冠和寶石發簪,男子将女子攬入懷中,兩人十指緊扣,心口相貼。
公孫玲珑看着這幅畫,這就是她的死狀嗎?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兩人殉情而亡呢。隻有她知道,她根本就不認識這妖道...
等等...她小心的拿起那副畫,放在陽光下,看着那副畫右下角陽光透過紙張,逐漸顯現的兩字呢喃道。
“扶...春...?”
扶春是誰?這般獨特的畫風,為何從未聽過這個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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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國皇宮内。
“陛下這卦象已出,恐怕早已天下皆知,應早做表态才是。”說出提議的正是那洛國丞相陳白。
年近三十,雖說是陳國舊人,但是十四歲便跟随在年僅六歲的洛易身邊出謀劃策,定國安邦,更是洛國如今的輔國重臣。
“自孤之後又一命定之人?真是有意思。”洛易看着手上的密報。
擡眼望着跪在地上的人。繼而說道“丞相覺得這卦象有幾分真假?”
“這卦象幾分真假,尚未可知。雖說沒聽過什麼徽幽道長,但是除了渺星宗的人,無人能在石碑上留下卦象。不論真假,當石碑上出現卦象就已經是真的了。
這渺星宗師祖曾殺妻得道,是這天下間最接近仙人的存在,宗門之人雖寥寥無幾,但其卦象從來都是算無遺策,沒有一次出錯。這天下黎明百姓更是奉為神谕。”
陳白擡眼望着已經登上高位的少年帝王,眼裡閃過一絲狂熱
“陛下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出生那天便紫氣罩頂整座丞相府,那徽原道長更是一早留卦,帝星臨世,一統天下...”
洛易冷眼看着這個為了天命不惜叛國之人打斷道“一統天下?好像有些麻煩呢?”
“陛下何須煩憂,您才不過十六,我等定當誓死追随,完成天命。”
陳白狂熱的眼裡帶着絕對的笃定,笃定這位帝王定會完成大業。
洛易緩步走下高台,扶起跪在地上的陳白,拍拍他的衣角道“傳孤旨意,昭告天下,就說孤要以三座城池為聘,求娶如意郡主。”
“是。”
陳白的臉上沒有絲毫驚訝,仿佛說的不是三座城池,而是三支朱钗,臉上全然都是對于這位帝王的信任。
洛易看着離去的陳白,轉身歎道“你說何謂天命?”
“哪有什麼天命,不過是事在人為罷了。”
一旁走出來的容佑,不屑看着陳白離去的背影說道。
他最是看不慣這陳白,固執已見,迂腐木頭一個。就因為所謂的天命,不惜通敵賣國,出賣家族,枉為将門之後,無半點男兒血性。
雖說渺星宗的卦象向來是被天下奉為神谕,但是他可不信什麼天命神谕,不過是那掌權之人玩弄人心的手段罷了。
比如眼前這位少年帝王。
開口之人一身戎裝,盔甲未卸,還帶着從戰場上剛下來的肅殺之氣,發帶上還帶了零星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