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易壓住眼底的冰冷,語氣溫和解釋道“忘記帶出來了。”
李一色聽到他說沒帶,又心情明亮起來,原來是沒帶,估計洛哥哥将它珍藏在洛國了,畢竟用到的機會并不多。
握緊手裡的輕衣道“那不公平,我也用普通的劍吧。”
說完正準備将劍收起來。
洛易出聲阻止道“不用,就這樣來吧。”
李一色收劍的手頓了半晌,撤回了收劍的手,緊握手裡的劍,雙眼堅定得望着面前之人。
握上劍的她仿佛變了一個人,站在她面前的人,不再是心儀之人,而是她的對手。
李一色率先出手,輕衣軟又靈活,纏住對方的劍身,來回拉扯。
洛易用得雖是一柄普通的劍,但是渾身劍意泠然,如秋風落葉,一股寒冷肅殺之氣朝李一色撲面而來,輕松化掉她的招式。
他繼續接連出招,想要三招之内拿下對方,劍意越來越冷,一下劃開了這熾熱的暖意,周圍三丈之内仿佛寒冬将至。
李一色艱難抵抗,劍意劃破她的衣襟,輕衣不慎差點脫手,右臉還帶一道血痕。
身形靈巧,側身一避,反應極快,反手用劍纏住對方腰身。
小小年紀大将之風,很快便穩住局面。
不對!他為何這般着急?
以他的實力,她根本不應該有躲避的機會,更别說纏住他的身體。
難不成她的苦練有了成效,還是說因為他拿的不是重墨的原因。
不對!
他用的左手!
她沒記錯的話,他根本就不是左撇子。
所以他是在輕視她嗎?
不使用重墨因為沒帶,不用右手是因為什麼?
李一色怒了,她仿佛失去意識,眼裡隻有戰意,此刻她是一個被冒犯被挑釁的武者。
戰局一瞬間扭轉,輕衣柔中帶剛,棉裡藏針,劍意春意纏綿,生機盎然,隐隐壓制住了對面的寒冬将至肅殺之氣。
眼底帶着幾分不解道“為什麼不用右手?”
洛易并未回答,眼底閃過一絲意外,小瞧這位妹妹了。
他一直以為對方是個嬌嬌小姐,所謂武力不過是個花架子罷了。
誰知她竟然有這等戰意,真是讓他刮目相看,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看了一眼李一色,好似今日才第一次認識她。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對方情意,可惜他對她并無感覺,每每見她都是壓住眼底的厭煩,從來就沒有将她放在眼裡。
她不過是他一枚不重要的棋子,連上棋盤的資格都沒有。
李一色感受到對方劍意越來越冷,肅殺之氣瞬間彌漫開來。她不但不害怕,眼底戰意反而越來越盛,眼睛發亮。
身形越來越快,眼前之人,和小時候的身影重疊。
“洛哥哥,輕衣一點力量都沒有,一點也不厲害。我要改練刀。”小一色語氣哽咽,眼裡滿是淚水。
“你錯了,世間沒人比你更适合它。”小洛易臉色淡漠道。
“可是,我根本握不住它,我喜歡你的重墨。”小一色望向他手裡的劍滿眼羨慕。
“重墨不适合你,殺氣太盛。”小洛易收起手裡的劍回道。
“可是我握不住它。是一色沒用,沒有習武天賦。”小一色滿臉沮喪看着手裡的劍柄。
“輕衣是軟劍,你要學會随劍而動,它會用它的方式幫你戰勝對手。”小洛易一闆一眼指導道。
“随它而動?一色不會。”
“你要記住,不論你的對手是誰,都要有無邊戰意。”
“戰意是什麼?是殺意嗎?”
“戰意可不是進攻。”小洛易冷漠道。小小年紀已經大成。
“輕衣還是不懂。”小一色盯着手裡的劍撓撓頭道。
“它是可以培養的,切不可偷懶練習,以後你自然會明白。”小洛易摸了摸她的頭,冰冷的眼眸閃過幾分暖意。
李一色眼前漸漸清晰起來,面前之人和小時候的畫面開始重疊。
緊握住手裡的劍,手指透出點點血迹,眼底滿是戰意。
洛哥哥,我好像明白了。
我不是習武奇才,也沒有所謂天賦。
隻是一個普通女子,甚至力量也沒有男子強盛。
哪怕滿手是繭,每日也從不懈怠,如意眼底的羨慕她不是沒有看見。
她已經比很多人幸運,她擁有健康的身體,哪怕不如那些天賦者。
但是她擁有這世間最适配她的絕世名劍,不論對手是誰都不能怯弱。
不戰到最後一刻,誰知輸赢。
輕衣在告訴我,攻他右手!
李一色一改防守狀态,不停攻擊洛易的右手,那種渾然天成的戰意。
是她夜以繼日,每日練習,培養而成,已和她融為一體。
輕衣柔軟,在洛易肅殺的劍意裡化作一縷春風,劍身随風而動,變幻不停。
她放開緊繃的身體,如同春日湖邊的一縷微風,跟随輕衣而舞,渺小柔和卻沁人心脾。
哐!一聲。
輕衣脫手而出,擊中對方右臂。
洛易若落葉般跌倒在地,眼底閃過幾分痛苦,暈倒在地,右臂的劇烈疼痛在提醒他。
他輸給了一個女子,一個他輕視的女子。
“洛哥哥,你受傷了!”
李一色看他倒在地上,眼底滿是擔心,難怪他不使用右手,分明就是有傷在身。
眼底閃過幾分自責,是她過于認真了。
“我輸了!”即使是在他受傷的情況之下,他也不該輸。
嘴角閃過一絲苦澀,不愧是跟在她身後的姑娘,是他輕敵了。
所以你究竟在哪?洛一。
“是一色勝之不武。”李一色完全沒有赢的喜悅。
更多的是對他的愧疚,明明最喜歡他,為什麼沒有注意到他受傷。
“說你赢了就赢了。”洛易還是笑得一臉溫和。
蒼白的臉上罕見帶了幾分暖意,他在她的身上看到幾分她的影子。
那眼底的戰意和她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