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說剛才他反應怎麼那麼大呢,”宋爽笑得賊兮兮的,“原來是戳中了他的小心思,他不好意思了。”
她沖姜晴擠眉弄眼,意思是姐妹,不用謝,快,誇我,誇我慧眼如炬,什麼誇獎我都收着,别客氣。
姜晴看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沒好氣地拍開她,怕林南延聽到這智障言論感覺尴尬,她裝作很忙的樣子拿起包裝袋蹲下撿地上的薯片,打算随便糊弄過去這個話茬。
“你瞎說什麼?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我們倆是純友誼,純的,24K純金的,不摻雜任何其他,懂?你别整天胡思亂想了。”姜晴說着自己都想笑。
林南延喜歡她?
怎麼可能?她在心中嗤笑。
如果他喜歡她,他會在這個十七歲的盛夏不告而别嗎?
如果他喜歡她,他會長達九年的時光都不聯系她嗎?
如果他喜歡她,他會眼睜睜地看着她四處尋人卻視而不見嗎?
九年裡,他杳無音訊,查無此人。
哪怕在這期間林南延有過一次回應她,都能讓她有為之開脫的借口,但可惜的是,一次也沒有。
如果這樣的表現算得上是喜歡,姜晴想,那自己喜歡的人可太多了。
畢竟從幼兒園開始,她失去聯系的同學多到掰着手指加腳趾都算不清,按宋爽的算法,她的心已然被割裂成了無數份,每一個尖尖上都站滿了人,人山人海的。
聽到宋爽匪夷所思的猜測,姜晴想都沒想下意識就否決了。
林南延第一時間對這說法感受到的是荒誕,但他還未出口的話,就被姜晴不假思索的否認中堵在了喉嚨口。
純...友誼?
是嗎?
是的吧。
但那些話為什麼那麼刺耳,他的心髒為什麼被刺得發疼,沉甸甸的。
林南延看着蹲在地上的姜晴,想起了兩人的初見。
那一天,風搖曳着春天,撒下滿天的桃花瓣。
樹下蹲着個穿背帶褲的小團子,正低頭搗鼓着什麼,粉色花瓣飄搖着落在女孩發頂,看上去像動畫片裡的高貴小公主,漂亮極了。
她手中沒拿穩,圓潤碩大的青李順着地面向外滾去,一路滾到了他腳下。
小南延站在原地,垂眸,撿起了沾上灰塵的果子,用衣袖擦了又擦。
“呸!呸!”
女孩帶着滿滿活力的聲音乍然響起,驚飛了幾隻停在樹上休憩的飛鳥。
小姜晴用力吐出不知道怎麼掉在她嘴裡的桃花瓣,澀澀的,難吃死了,呸呸呸。
手中的東西一個不注意滾跑了,她連忙伸手去撈,手太短撈了個控。
她鼓起腮氣鼓鼓地順着果果的滾動朝身後看過去,一下子就被不遠處站着的漂亮小朋友吸引了注意力。
男孩頭發帶着幾分卷,臉蛋白白的,圓圓的,讓人想戳一下看是不是軟軟的,他像極了她最喜歡看的動畫片裡的白毛小狗。
一雙大眼睛水潤潤的,對上她的視線,眨了眨眼,蹲下撿起了她的果果。
!!等等,他在做什麼?!
眼看着他擦完果果,馬上就要上口咬了,小姜晴睜大眼睛,也顧不得自己系的亂七八糟的鞋帶了,翹着一隻腳就往對面撲。
啊啊啊姜姜大王誓死捍衛她的果果!
小南延疑惑地看着女孩頂着紅撲撲的臉蛋迫不及待地沖他單腳跳立一颠一颠地跑過來,他連忙伸開手臂迎上去,擔心女孩摔倒。
手臂沒接到人,還沒回過神,手中一空。
小南延懵懵地,低頭,就看到女孩眨巴着大眼睛:“這是我的。”
看起來可愛極了。
小南延保持冷靜“嗯”了一聲。
小姜晴熟練地穩穩刹住腳步,氣勢洶洶地奪回自己的果果,憤怒地大聲宣告:“這是我的!”
原本以為她還要惡戰一場,她才不怕邪惡勢力呢。正準備對方一旦動手,她就使勁拽他的小狗毛毛,不怕他不認輸,還沒想完,就聽見男孩小聲應了一聲。
聽起來就很膽小,姜姜大王表示很滿意,看來,這小屁孩也知道她不好惹,哼!
小姜晴剛放松警惕,就見男孩突然又蹲下了。
怎麼?是要偷襲?
小南延伸手,耐心地将女孩打成死結的鞋帶解開,雙手靈活地系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還未完成,就察覺到頭上傳來溫熱的觸感。
他疑惑地擡頭看去,隻見女孩不好意思似地睫毛忽閃忽閃地别過腦袋看周圍。
他重新低頭,女孩的手在他腦袋上動來動去的,他沒管,順勢将女孩另一隻鞋子的鞋帶也解開,系成同款蝴蝶結。
擺好架勢的小姜晴攻擊的動作頓住,驚訝地看着對方,好像...不是要打架?
她别别扭捏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對方,男孩腦袋上的毛毛觸感軟軟的,她不自覺地以撸狗的手法揉了揉。
好像...沒察覺?
她試探地又捏了捏。
“姜姜!”
遠方傳來媽媽的喊聲,她倏然收回手,不舍地将果果一把塞進男孩懷裡,頭也不回地跑走,生怕自己後悔地流口水。
“送你了。”看在你幫我系鞋帶還讓我撸狗的份上,想吃就吃吧。
小南延看着手裡的青李,再擡頭看看女孩跑走的背影,女孩疾沖過去,一個背着小書包的中年男子笑容滿面地舉起她,熟練地把女孩抱到自己脖子上,原地轉圈。
“飛咯,飛咯。”
“哈哈哈,爸爸,再快點!”
“你慢點,别聽她的,一會兒又該喊頭暈了,先放下來讓姜姜喝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