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過,好想吐。
沒辦法思考了……
【咕叽咕叽】
腦袋仿佛被攪動地旋轉了起來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
好吵,礙事。
煩死了……
都去死吧。
去死。
*
咒靈的殘肢碎肉塗滿一地。
等到虎杖悠仁遇到趕往事發地中心的沙耶,他愕然看到白發少女渾身血迹、一半表皮如腐蠟般融化缺失的畸詭模樣。
那張臉就算在這種時候也散發出一種妖豔到恐怖的美感,胸腹貫穿流露出内裡的髒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填補修複,即便如此瘆人陌生,粉發少年也還是毫不猶豫沖了上去。
“你不要緊嗎?”
沙耶沒有回應少年的問話,她再一次陷入到了那種粉發少年熟悉的狀态,失神的、恍惚的、心不在焉的——這一次,徹底折射不出任何高光的瞳孔毫無焦點地望來。
“呐,虎杖同學,我好像……”
沙耶聲線飄渺。
好像這份音色也和她現在這具單薄的身體一樣,被風一吹就能随時消散。
“什、什麼?”
虎杖下意識避開了一下那對毫無光彩的瞳孔。
“我,好像能夠明白……”
白發少女身體晃蕩過一下,灰暗的瞳仁愈發空洞無光。
“有人死掉時,大家的那種心情了……”
伴随着少女最後一個極其重心不穩的晃蕩動作,虎杖耳中傳入無數交疊起來窸窣粘膩的摩擦聲——眸底倒映着的異常陰影蓦地膨脹了。
“沙耶小姐!?”
他猛然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怪誕的一幕。
無數條刺破沙耶嬌嫩皮肉的鮮紅色觸手不詳地蠕動着,外翻的内壁、鑲嵌的髒器、翕張的黏膜——隻能說是那種東西的聚合物——勾連着血絲與狂暴肆虐的腥氣,于空氣中狂亂而憤怒地振顫了起來。
這一刻,少女徹底回歸成為了怪物。
*
……
等虎杖悠仁回過神,所有撕扯着人類的咒靈便已被全數貫穿,體表撕開,内髒破裂。
醜陋的身骸被更為醜陋鮮紅的、肉态的觸肢紛紛頂往天幕,在一片咯吱咯吱的蠶食聲裡徹底化為了一堆散落的肉渣。
——它們全部成為了名為“沙耶”的怪物腹中,用以彌補空虛、慰藉憤怒的口糧。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碾壓級别的一邊倒戰局,幾乎是單方面的虐殺。
強烈的壓迫撲面而來,某種神秘的未知造就無邊恐懼。
少年渾身顫抖,但為了不被殺死,為了不讓疑似失控狀态下的少女無差别地攻擊附近還存有生命體征的非術師,他強迫着自己做出了攻擊的舉動。
【唰——】
然而,在真正做出應對以前,手臂被柔軟包裹,滑溜溜詭異豔紅的、粘黏着清液的觸手将他四肢整個圈縛,一瞬間便限制行動。
“!”
虎杖悠仁瞪大雙眼。
并非意識到自己完全無法抵禦這份力道,而是看見眼前的肉團身形一晃,刹那又從那種醜陋裸/露的肉肢形态恢複成了美麗的少女模樣。
沙耶此刻的眼瞳異常地清醒。
她還遠沒有失控。
純粹是因為,沙耶并不認為事情已經徹底抵達了沒有轉機的地步。
即使很難過,心髒像是被刀尖剜去最脆肉的嫩肉般疼痛地快要死掉,沙耶也想要至少維持着目前的形态。
她要去救回五條老師,要将它從封印的狀态撕扯挽救出。
若是要見面的話,就必須得保持着漂漂亮亮的樣子才行……對吧?
“别擔心,虎杖同學。”
少女空靈的聲音在仿若煉獄般混合着人體與詛咒殘肢血肉的場地輕飄飄地傳來,帶着一種仿佛被冷血動物貼膚爬攀的冰涼觸感,讓粉發dk不自覺微微打了一個哆嗦。
她雖然非常冷靜,但是卻好像也早已處于壞掉的邊緣。
“我是不會傷害你們的,畢竟……”
臉頰一瞬被紅暈鋪滿,聲線也夾帶上近乎醉态的恍惚,沙耶漸自浮現出一個不合時宜的微笑。
“畢竟答應了老師,要做個好孩子。”
——因為想要被誇獎,會努力做到一切那人所認可的事情。
所以不會去殺人類的。
要死的隻有詛咒,還有那些站在老師對立面的渣賤。
“沙耶小姐,你到底是……”
虎杖悠仁心緒複雜。
隻是未等他嗫嚅地說出些什麼,自顧自浮現出那種恍恍惚惚表情的白發少女便已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明明連步伐都好像踩在雲端,搖搖晃晃,視線也完全沒在看腳下,遊離的目光對向虛空,可虎杖悠仁就是能夠感覺到對方腦海此刻擁有着明确的方向。
——她好像知道五條老師在哪裡。
——正在去往五條老師的身邊,依靠着敏銳的嗅覺與比任何人都要濃烈的執念。
自此,虎杖悠仁沒有再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