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而楚留香的視線卻凝注在了古梁溫身上。他突然歎道，“每次見到你，好像都在生死一線間。”

不是被石觀音追着殺，就是被蝙蝠公子追着殺。

還好他沒有在神水宮也見到古梁溫，否則以水母陰姬的喜好很難想象會發生什麼。

楚留香微微一笑，“希望下次見到溫溫，不再是在險惡之地。”

“我有一艘船，這個季節，風吹過海面，十分舒适，陽光正好……”

“江南也很好，花都開了，正是好時節。”

楚留香的語聲逐漸低沉下來，火舌舔舐着地面上的烈酒，下一秒，楚留香飄然而起，輕功驚豔無比。

楚留香鶴立于石台之上，微笑着面對着原随雲，道:“原公子，請！”

随即，胡鐵花也大喝一聲，“等等，你們兩個打什麼打，這一戰應該屬于我！”

“……”

白衣的公子長歎一聲，站在了身畔——是白玉京。

很難形容這一刻的想法。

被烈火燒灼的心突然平靜下來，最後，古梁溫默不作聲拔出了劍，锵然一聲，華光映照——

“不。”古梁溫說。“這是我的。”

一個極其短暫的笑容閃過，讓人恍惚以為是錯覺。

她笑的時刻并不算少，但笑的時候通常都很危險。這極短的笑容卻像昙花一現，令世間萬籁俱寂。楚留香從未見過她這樣笑，一時之間竟有些愣住。

古梁溫慢條斯理的撫摸過劍身。眼神無比專注，不再看向任何人，最後，閉上了眼。

“請。”

在“請”字落下的下一秒，古梁溫已攻向了原随雲！

烈酒燃燒，火光灼灼，在這從來暗不見天日的洞窟中，竟有種凄豔之美。瞬息之内，兩人已交手數十招！

劍是舊劍，平平無奇的初始裝，染血無數，此刻在火光閃過時比星月耀眼。

古梁溫的臉上也染着血，輕輕一動，血珠向下滑落，掠過眼簾，霍然閃身。忽的，原随雲使出了武當派的流雲飛袖，地上火光一閃，火焰全滅！

世界再次陷入了可怕的黑暗中。

“古姑娘。”他的聲音遠在天邊又近在耳畔，“你的天資确實是我生平僅見，可惜，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在不間斷的厮殺之中，苦痛與酷烈逐漸消失了，隻剩下極其純粹的殺意。縱使無冤無仇，他們也注定不能相容——

自古正邪不兩立，你我生來是仇敵！

蝙蝠公子是個甯願同歸于盡也要殺了她的瘋子，他們變成了兩頭撕咬的野獸。以傷換傷，絕容不得任何人插手。

蝙蝠公子手下的黑衣人試圖靠近，一瞬間血肉橫飛，像被撕裂的蝙蝠，失去了翅膀後從洞窟一層猛然下墜！最後轟——砸到了拍賣會之間。

要殺她，必須全神貫注，必須忘乎所有。因為每時每刻，她的進步都極其可怖，簡直瞬息就追趕上來似的，令人心生恐懼！

衆人屏氣凝神，呼吸幾乎停滞，兩道劍光在洞窟中激烈的交戰着，劃破石壁，铮铮作響，時而有掌風襲來，時而有唐門的暗器。

天資縱橫如石觀音，也不及原随雲所涉及武學衆多，令人驚歎。

而在這黑暗裡，他才是這個領域的主導者，古梁溫手中唯有一把劍。

短暫的火花閃耀，蝙蝠投下了陰影，最後一擊下，緻命的擁抱襲來。她的骨頭在黑暗中作響，被近乎憐愛的扼殺在懷中，那種聲音聽了令人心碎。

古梁溫陷入【經脈盡斷】，而蝙蝠公子同樣也沒有讨到好處，被古梁溫一劍穿胸，兩人竟是要同歸于盡！

原随雲低下頭。

他自然是看不見的，看不見據說令石觀音都愛恨交織的臉，看不見她的眼。就算是這樣的時刻，古梁溫的語調仍舊沒有變化。

古梁溫道:“你讓我有點太沉浸了，所以又出錯了，下次就不會了。”

唯獨不想和蝙蝠公子同歸于盡。

【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