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的,悄悄的,紅名已經形成了包圍圈。
她站在那裡,微風輕飄飄的吹動她的長發,濃霧浸濕了她的眼眸,讓她的眼眸有些憂愁的錯覺。一種明知是錯覺、卻仍忍不住心生憐愛的錯覺。一種驚人的、可怖的魅力在她獲勝的這一刻迸發。
——倘若她憂愁,又該是為何而憂愁?憂愁這世上是否已無對手?!
古梁溫!
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血迹沾染到了她的側臉。并非無法閃避,選擇接受的血迹,是敵人的血,劍客的血。
輕輕一甩,血珠從劍上滑落,公孫蘭已經死了,七彩霞光般美麗的衣裙沾染了血迹,睜大了雙眼。而不遠處,還落着镖師們逃走時散落了一地的糖炒栗子。
栗子仍舊散發着香氣,但不會再有人吃了。
夜風吹啊吹,古梁溫就站在原地,靜靜的等待着。
等待着四周的紅名攻擊上來,等待着他們送死。
他們又是為了什麼而選擇來殺她的?不知道,但古梁溫早已經習慣了。人心太複雜,揮劍時無需多思考。
但這時,一個白衣人從黑暗中出現。
雪白的長袍,一雙寒星般的眼,忽然間,一種可怕的、前所未有的可怕的劍氣籠罩在了古梁溫身上!
她本以為今夜的公孫蘭已是極其可怕的劍客,現在遇見了更可怕的劍客。
很好。
很好!
我有點高興了,但不能太高興。
太高興就容易分心,就像得意時也不能太得意,否則容易忘形,得意忘形容易翻車,再得意也得保持冷靜。
高興一點就好,得意一點就好。輕飄飄的,微醺般的高興。但糟糕的是,一到這時候我就有點想喝酒。看見他,這種沖動就更多了,幾乎難以克制。
古梁溫的喉嚨動了動,擡頭凝視着他。
打遊戲就是要這樣。
單純的碾壓和欺負老弱病殘不會使我快樂,對手太菜也是一種侮辱。
一個合格的遊戲難度設計師就該知道怎麼讓玩家不斷突破自我,恰到好處的戰鬥與恰到好處的對手才是動作遊戲的真谛。
《金古梁溫》真好玩,我要打好評。
但那白衣人隻适放了驚天的劍意,卻并未攻擊。
他的臉很白,如同白玉,一張英俊的臉,一雙寒星般的眼。
他的眼神亮的可怕,漆黑的頭發,檀香木的珠冠,氣質高潔,鶴立于此,像天外的仙。
他寒星般的眼睛看着她,然後兩個人都不動了,眼中隻剩下了彼此!
無數紅名在此刻湧來,判定這是古梁溫最虛弱的時刻,而古梁溫下意識的想要動手,極冷的劍氣卻從白衣人身上迸發。
他拔劍了。
那一劍的鋒芒照亮了她漆黑的眼睛。
天上的飛仙降臨人間。
輝煌而燦爛的劍!極其可怕的一劍!
轉瞬之間,雷霆震怒,華光收斂,驟雨初歇。
世界再次重歸于寂靜,寒星一樣亮的眼從未移開過視線。
他道:“葉孤城。”
很有詩意的名字。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古梁溫。”
沒有什麼意義的名字。
在這個世界沒有人知道這名字裡到底有多少俠骨柔情。
……
……
……
任古梁溫怎麼想,也想不到之後的發展。
她坐在馬車中,馬車大概是很香的,因為鋪滿了鮮花,現在派頭像個公主——特指上官丹鳳,上官丹鳳就是這麼出行的,但古梁溫聞不到馬車内的香氣,隻能盡力腦補。
總之肯定很香。
幾個烏發垂肩的少女,白衣勝雪,圍着着豪華的馬車,手裡還提着花籃,花籃裡裝着黃色的菊花,這些花籃的用處是什麼?
但她透過窗向外看的時候,那提着花籃的侍女沖她溫柔一笑,古梁溫不由得立刻收回了視線,這視線一收回,就不可避免的看向了葉孤城。
剛才,她認為他是很可怕的劍客。
現在,覺得他出行像個公主。
這一看他,又有些難耐,喉嚨動了動,古梁溫問道,“你有酒嗎?”
葉孤城靜靜的看着她。
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樣,還沒喝就有了醉意,不止臉上有血,這身衣服上也有血,披散的長發,側頭看他,聲音又輕又緩,像一朵雲飄了下來。
葉孤城不喝酒,車上也從來不備酒。
但此刻他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