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着府裡守衛換班,偷偷地溜進了她的院子。
如今剛剛入春,夜晚還是很涼,裴行之走出來才注意到姜逢裸露着的雙腳,在月光下更顯白玉無瑕。
“夜裡涼,别着涼了,快快進屋休息去吧。”裴行之盯着她單薄的衣裳說。
姜逢笑了,歪了歪頭,“裴行之。”
她的眼中帶着些許的諷刺。
“你難道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你将我擄來,若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我不會原諒你,想必我娘也不會善罷甘休。”她驕傲又無情地看着他,笃定地說着,言語不留情面。
裴行之靜靜地看着她,眼神藏着幾分不宜察覺的偏執。
“若你說不出口,我便回屋了。請裴公子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她說着便要轉身。
“泱泱。我不會讓你嫁給其他人的。”一道聲音清晰地傳入她的耳朵。
看見姜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身體僵硬。
裴行之一步一步地靠近着她,“我心悅于你。”
這一次,距離更近了,聲音也更加清楚。
姜逢還是沒有反應。
裴行之盯着她,長臂一伸就把她從窗台抱了下來。
姜逢沒有絲毫的防備,身體突然騰空,下意識地就摟住了他的肩膀,雙腿盤在他的腰上。
一隻手牢牢地禁锢在她的腰臀處,拖着她的身體,沒有絲毫的晃動。
“裴行之!”姜逢隻能緊貼着他的身體,生怕自己掉下去,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他們之間緊密的距離,臉頰通紅,無力地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處。
她捶着裴行之的肩膀,“我知道了,你快把我放下來。”姜逢絲毫不敢松開自己的雙手,春衫單薄,她甚至能感受到身下梆硬的肌肉傳來的熱度。
裴行之的手臂沒松,感覺到姜逢态度的軟化,反而緊了緊手臂,讓兩人的身軀貼得更緊。
姜逢忍不住錘了錘他,“裴行之!你不要得寸進尺!快放我下來。”
怕真把人給惹急了,裴行之依言松開了她,怕弄髒她的腳,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窗台上,“冷嗎?可要再加上一件衣裳?”說着便要把自己的外袍脫下。
姜逢阻止了他的動作,擡了擡下巴,“不必。”她也說不出自己是氣憤還是害羞,對于裴行之的感情,她的心中百味雜陳。
裴行之盯着姜逢的腳踝,視線停留了許久。
姜逢不安地動了動,正要開口說話,便被腳上傳來的溫度驚住了。
裴行之單膝跪地,伸手握住了她的腳掌。他的掌心帶着常年累月舞刀弄劍磨出來的厚繭,對比起她柔嫩的肌膚,有些粗糙,握上去還帶來些難捱的癢意。
姜逢忍不住想把腳縮回去,卻被那雙手牢牢抓住,“别動,不是腳涼嗎?”
她脫口而出,“堂堂儲君,怎可如此孟浪!”
裴行之擡頭,漆黑如墨的眼睛看着她,“你知道了。”
姜逢不回答。
是姜姒說的。她知自己和裴行之沒有半分可能,所以答應了和謝岱的婚事。
“裴行之,你何必強求。”
“你可知,這裡是哪?”
姜逢定定地看着他,“我是被你綁來的,如何得知這裡是何處?”
裴行之:“東宮。這裡是東宮。”他怕姜逢沒聽清,特地重複了一遍。
“今天之後,整個京城都會知道,東宮多了一個女人。你猜,謝家會不會猜到,這個人是你。”
姜逢僵住了神色,不敢置信地看着裴行之,心中氣血翻湧。再然後,就是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裴行之突然有些後悔,可是他别無選擇。若是她還未定親,裴行之當然可以一步一步,徐徐圖之,讓姜逢心甘情願地嫁給他。
“把耿秋林叫來。”
姜逢做了很多很多夢。
夢中的片段混亂不堪,夢中閃過很多張臉,她夢見謝家的人來到了她的面前,怒斥她水性楊花,不守婦道,與當今儲君偷情 。又夢見母親冷酷無情的臉,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說姜逢不孝,私自出逃,無視父母之命。
她想為自己辯駁,可是夢中的她像被漿糊糊住了嘴一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隻會哭泣。可是眼淚這種武器,從來都隻在在乎自己的人面前管用。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從她心頭升起,她恨自己體弱多病,任人擺布,身邊沒有親信,無可用之人。她的所有都是靠他人獲得的,沒有什麼是真正屬于她自己的。
她的眼皮緊閉,因為睡得不安穩而不斷顫抖。
身為女子,她體弱多病,便不能如母親一般在朝中有所建樹,隻能任人擺布,聯姻也好,她的所有,都不屬于她自己。
她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她這是,魇住了。身體虧空,現在别無他法,若想病情不再惡化,要先替她解了這藥性。”
“我會用藥讓她短暫地醒過來,三日之内,必須要采取辦法,找來解藥。”
“如何能解?”
空氣中沉默了很久。
“你來。或者,給她找個人。端看你自己的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