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允驚醒時,床單已經皺成一幅抽象畫,汗濕的劉海黏在額前,像他此刻理不清的思緒。
洗手間的冷水撲在臉上,卻澆不滅體内躁動的火焰。鏡子裡的人眼角泛紅,嘴唇因為方才的幻想而微微腫脹。
夜風掀起窗簾,送來樓下香樟樹的沙沙聲。付允數着想象中的快門聲,在"咔嚓"的幻聽中漸漸入睡。
夢裡不再是令人臉紅的親密,而是高中時代的操場邊緣,周維敏逆光走來,将渾身是傷的他拉進懷裡的那個下午。
那時候的擁抱多麼純粹,不像現在,每次觸碰都像在玩火。
“小允,早點休息,我知道你的,晚安【調皮小狗抱着愛心表情包】”付允再次被鈴聲吵醒。
知道什麼?!什麼知道??道什麼知?!知什麼道??他又在知道什麼?
付允的拳頭又緊握起來,難不成他真知道了?這幾天太明顯了嗎?
不知道回什麼,索性假裝看不到。付允想到剛剛做的壞事,覺得自己更不堪了。欲望就像深淵,無理的愧疚感都填不滿的深淵。
付允不敢再看,轉身時瞥見書桌上那台修複好的徕卡相機——周維敏第一次送的禮物,此刻正沉默地見證着他所有的狼狽。
矛盾就像付允的專屬詞條。他很矛盾,又很果敢,他敢面對自己的心,卻不敢面對心裡的人。
這一切的根源都太久遠了,除去社會的有色眼鏡,他的一切都參與制造他矛盾的詞條。
付允面對着霸淩選擇了攝影,而選擇他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周維敏。
他搖了搖頭,提醒自己别想了,過去就過去了,周維敏還在就好了。
窗外,一輪新月悄悄爬上枝頭。同樣的月光也照在幾條街外的公寓裡,周維敏正對着聊天背景上付允的睡顔出神。對話框裡那句"已讀"的提示,像一道未解的謎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