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魚球鑽進了被子裡。
他當然不是怕冷,強大如他怎麼會被冷熱這些小問題困擾。
但他的妻子很柔弱。
昨晚,他的妻子就是這麼躺進了被子裡,蓬松輕薄的被子像雲朵一樣圍繞在妻子周圍。
他的妻子陷入床中,他陷入愛河。
他從地闆拖到天花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他都擦的幹幹淨淨。
當時他想,這是獨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空間,是他們的愛巢。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妻子留下的香味還在,但他的心不在了。
章魚球傷心的哭了起來,無聲也無淚。
紀骁狼狽的掏了賠償費。
酒店老闆是個普通人,他猶猶豫豫的說了個數,小心的看紀骁。
紀骁立馬就轉了,還多轉了一千。
站在這兒談賠償的幾分鐘,地闆已經聚集了兩平米的水灘,這地闆用的材料一般,顯然也得維修。
酒店老闆原本站在安全位置,現在已經在水裡了。
而紀骁的情況更糟糕,渾身濕透,水仍在往外冒,活脫脫像個水鬼。
他身上穿的是學院發的作戰服,除了基礎的防水防火外,還能扛住部分S級異能者的攻擊,在必要的時候能保一條命。
紀骁領作戰服的時候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破壞它。
但今天,他動用異能親手把這套衣服的防護毀了。
因為那些水是從他身體往外冒的!
甚至越來越多,作戰服直接把水悶在了裡面。
紀骁坐上自己買的二手飛行器,離開人群聚集的地方,急速趕到附近的森林裡。
他脫下外套,深吸一口氣。
畢竟他這回是他有錯在先,先給精神體灌了超額的活躍值。畢竟精神體現在看起來有點兒不正常,讓讓也是應該的……
紀骁正努力說服自己,兜頭一瓢冷水。
忍不了了。
精神體背着他跟别人跑了,還談了個戀愛,姑且還能說尊重有自我意識的精神體。
但是精神體談個戀愛,他這邊一天從早到晚、不分場合的失控有點兒過分了吧?
戀愛的好他沒撈着,但苦吃了不少。
同苦共苦,苦上加苦,天降橫苦,算他命苦。
不能這麼下去了。
原本他是想等交流賽的時候還擊,但這麼下去他可能堅持不到交流賽。
紀骁把額前的濕發捋起來,做了個決定。
他得去看看精神體那邊是什麼情況。
異能者可以借助精神體的眼耳探聽消息,他當然也可以。
就如精神體能回到他體内,他也能将自己的意識降臨到精神體身上。
隻是他一直覺得自己的精神體有意識、有個性,像是他的雙胞胎兄弟。
精神體應該也沒把自己當做他的一部分,所以才遊蕩在外。
他們會在腦海中交流,卻很少共用一體。
紀骁甚至都不能确定自己會成功。
畢竟他的精神體對他向來防備,這兩天更是備上加倍。
他就近挑了個枝繁葉茂的高樹,敏捷爬上樹幹,坐了下來。
紀骁做好了攻克的準備,實際上卻輕松的不可思議。
他的精神體原來這麼信任他麼?
紀骁心中還來不及感動,就發現自己想多了。
他的精神體怎麼弱成這個鬼樣子?
他的精神體剛分出去時就跟他差不多高,後來在朝夕海大吃特吃,早就吃成了巨物。
上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還沒有他精神體的一根觸手粗壯。
現在……
大小像個球。
小球。
紀骁聯想前後發生的事,懷疑他的精神體被人給騙了。
到底是幹了什麼會隻剩下這麼一塊兒?
把他精神體帶走的人到底是誰?
紀骁心中很多疑問。
他想睜開眼看看,發現沒長眼。
他想動動手腳,發現手腳也沒長。
他想活動一下,看能不能撞出什麼訊息,結果他動不了。
努力半天隻得出一個結論,他的精神體現在正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
【這是哪兒?】
[這是妻子的被窩。]
章魚球已經習慣跟自己對話了,他隻是悲傷的精神分裂了而已。
他把快樂留給妻子,把悲傷留給自己。
所有的苦悶隻講給自己聽,連眼淚也隻流給自己。
他是那麼的愛自己的妻子,即便難過到精神恍惚,也不會讓淚水打濕妻子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