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腦子剛動一下,就轉不動了。
32号有一瞬間覺得好麻煩,幹脆不管了算了,但是一想到童遊會不再摸它頭,32号突然覺得哄哄小人類也不是不行。
童遊對他改觀是在它剛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它和他炫耀了很多它能從外面帶回來的東西,童遊聽完眼睛都亮了。
這天,32号又要去外面了,在走之前,信心滿滿地敲門:“土老帽!我要去外面了~”
回應它的是重物砸在門上的聲音。
32号讪讪:“......好嘞,這就滾。”
碎石塊落在地上,門内的童遊有氣沒地方撒,為什麼32号能出去,他不能。
深夜,月色柔和。
圓床觸手上的人類幼崽沉沉睡着,絲毫不知黑霧在他旁邊看了他許久。
幼崽的頭發有些長了,發絲糾纏着睫毛,幼崽在睡夢中皺着眉,很不舒服。
黑霧中伸出了一隻森然的手,想要幫幼崽把作亂的發絲挑開,卻在即将靠近幼崽時,想到了幼崽對祂的抗拒和躲避。
幼崽的抗拒和遠離太過明顯。
不讓揉揉腦袋,也不讓戳戳臉頰。
祂隻能每天晚上,在幼崽睡着之後,悄悄來看他。
幼崽又怕祂帶來的冷意,畏冷讓他可憐兮兮的縮着身子,像是又回到了發燒的時候。
祂往往不能待太久。
骨節分明的手收了回去。
...
童遊的腿傷終于好了,這意味着童遊能出去洗澡了,隻是必須和32号一起去。
“記住,不能遠離我,外面非常危險。”32号反複強調,全然忘了當初和主人說童遊才是最危險的那個。
童遊覺得它啰嗦,但是一想到,如果太遠了,32号可以當代步工具又覺得沒什麼了。
銅牆鐵壁般的大門自動打開,原本盤踞在房子外的黑霧早已散去,S區枯敗的景色就在眼前,童遊幾乎迫不及待地沖向了外面。
在他沒注意到的地方,黑霧注視着他的背影許久。
*
童遊和32号這一次出去,用了很長時間。
不僅是為了童遊洗澡,32号也要趁此去補充物資。
整個房子驟然冷清下來,又變成了過去如一日的死寂。在這靜得出奇的房子裡,幾乎能聽到黑霧的翻騰聲。
又到了深夜,每晚半夜來到童遊的房間已經成為了習慣。可是現在,32号和童遊都還沒有回來,童遊的房間裡,圓床觸手和黑霧一樣靜靜等待着。
32号每次出去,都會在翌日回來。明天的晚上,祂又能看到安穩睡着的人類幼崽。
夜色如流水,月光順着窗子傾斜下來,強力的月光竟然穿透了濃郁的黑霧
——或者說,是霧氣變得稀薄了。
這是黑色的霧團從未發生過的變化,如果32号在這裡,看到此情此景,必然震驚不已。
就在這時,地上的平闆屏幕亮了起來。
當時祂不想再讓人類幼崽因為亂動再次撕裂傷口,便把這個平闆給了他,人類幼崽每天都玩得不亦樂乎。
黑霧變出手臂,打開了平闆。
屏幕還停留在了人類幼崽上次使用過的界面。
是一個播放中止的視頻。
冰冷的手指劃過屏幕,視頻的播放繼續。
視頻似乎是部古早的紀錄片,畫質并不清晰,噪點和鏡頭一塊跳個不停,隻有一個男人穩坐當中。
男人已經年邁,但精神矍铄,穿着某種特制的工作服,就像是一個資深的學者。
“在最開始......并未表現出攻擊性。”被采訪的學者失真的聲音傳了出來,“但并不缺少污染物普遍具備的暴戾和兇狠。”
“本性被隐藏得很好,以至于,我們研究所一半的人手都折在了那場事故裡,之後......仿佛進化了。”
畫面實在不佳,濾鏡也被調成了灰色調,老者的語速緩慢,像是陷在了回憶裡。
突然,原本泰然的老者眼睛裡露出了恐懼:“祂的身體竟然變成了一團黑霧,這是從未出現過的現象。祂有着極高的智商,比大多數人類都要聰明,同時祂也變得越來越嗜血......暴露出了祂的本質。”
“S區......在S區出現之前,那個地方曾有一座旅遊業發達的城市,祂襲擊了那裡,五百多萬人就此喪命,污染像瘟疫般大規模傳播,那裡從此淪為了S區。”
“......祂......是徹頭徹尾的魔鬼,是無可救藥的怪物,各位——
“祂是将世界變成煉獄的兇手!!!”
房間裡,平闆裡的老者突然激動起來,脖子上的青筋鼓起,對着鏡頭發出了泣血般的最後咆哮。
進度到這裡就像在看恐怖片,然而視頻還未結束,平闆就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
黑霧并不認識視頻裡的老者,而這個老人,顯然是認識祂的。但黑霧并沒有為此浪費思緒,因為占據了黑霧整個思維的是人類幼崽。
黑霧對自己的領地有着極高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在這個房子裡發生的一切都逃不過祂的監視,不可避免的,祂目睹了幼崽表現反常的那天,在祂被幼崽躲避之前,幼崽推開了一扇堆積着白骨的房門
以及,幼崽臉上下意識露出的驚慌表情。
死一樣的靜寂。
沒電的平闆,屏幕猶如一塊冰冷的黑色玻璃,映照不出黑霧的絲毫身影。
黑霧漂浮在半空中,一動不動,沉靜得有些反常。
就在這時,從外面回來的32号,猛然撞開了大門,急急切切地跑到了黑霧的面前戰戰兢兢。
“主人...他、他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