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裡哪有不透風的牆。
叢赫下午剛來,晚上的時候剩下的五十多名練習生全知道他來看望傅尋硯了,一時心裡五味雜陳。
這個傅尋硯怎麼那麼好命?
不過他們全然不了解叢赫與傅尋硯的談話内容,隻知道叢赫在待機室罵了人,所以摸不準這兩人間到底發生什麼。
他們隻好偷偷摸摸關注傅尋硯,以此來窺探待機室裡的秘密。但很可惜,這位卷王又開始複刻他的一公,整天不見人影,問就是在練舞。
傅尋硯确實在練舞。
這首歌是他在整個比賽期間最喜歡的一首歌,上一周目很可惜錯過,這次說什麼都要發揮到完美。他不斷調整着自己的動作,對着鏡子一點點做表情管理。
傅尋硯跳舞不算專業,他是在被李鵬程挖掘後才開始學習舞蹈的,不過大概天賦異禀,僅僅一年時間他就超越了一些練習生十年的功力。
尤其是isolation的技巧,因為核心很強加上健身習慣,傅尋硯将之做到了極緻,這也使得他的舞蹈看上去觀賞性很高。
如果不說,沒有人會覺得他的練習時長隻有一年,甚至很多舞者都以為他是同行。
但饒是如此,在細節方面,比起旻海、白鎮和江瀚,他依舊有欠缺。可這次他是C位,他必須把所有動作完成得淋漓盡緻。
江瀚推門進來,将手裡的蛋白棒遞給傅尋硯,表情充滿了擔憂。
“你真的不打算吃飯嗎?還有五天,這樣節食會餓死吧?”
高個的青年搖了搖頭,或許是江瀚的心理作用,總感覺傅尋硯的臉頰在兩天内就消瘦了許多。
“沒事的,我有數。”傅尋硯掰開蛋白棒的包裝紙,随便就着水喝了下去,眼神茫茫看向窗外。
他在想,顧廷川會以什麼方式對付他。
說來也奇怪,明明顧廷川要做的是一件完全不利于他的事情,傅尋硯卻對此有所期待。
為什麼?
可能是因為人生在參加節目後邁向的不同軌道,讓傅尋硯有了微妙的恍惚——到底何者是真實。
不過思考這些好像也沒什麼意義,傅尋硯把吃完的包裝扔掉,又開始了練生練死。
晚間有選管過來叫人,聽說是安排了打電話給家人的環節。
哈?
青年走出了樓。
現在已經到了盛春時節,哪怕是坐落在荒郊野嶺的基地,也呈現出一片生機盎然。老師上課時氣急了會罵練習生,你聽聽你唱的連鳥都不如!
群鳥無辜啁啾。
各種花枝就像瘋了一樣從院牆外長進來,新砌的牆上那麼濃的甲醛都攔不住,各種顔色的花苞擠擠挨挨錯落着,讓一些花粉過敏的站姐煩惱不堪。
在那些光影、花枝的阻礙中,青年的身影依舊那麼好辨認,幾乎是一出現,就被好幾位站姐叫名字。
陳斂清也在其中。
她們不知道他要去幹什麼,隻知道這可是排名之後傅尋硯第一次露面,于是匆匆安慰他,大聲表達着愛意,讓他不要懷疑地繼續走下去。
下一次,一位一定屬于他,和她們。
薄霧裡的青年像是老舊磁帶突然卡頓,身體順着慣性前傾後又拉回來,微微側身又側眸。
周遭又是一大片吸氣聲。
那張面容太幹淨了,幹淨到如畫裡唯一的黑白,遠在天邊又近在眼前。
他不是葉萊和伯彌那款清新男大,他明明是初舞台時的慵懶魅魔,但一旦褪去妝容,褪去為了舞台刻意營造的氛圍,大家會發現他甚至更安靜。
像深潭裡的水,透明而安靜。
那雙眼眸不需要閃光、不需要眯起、不需要任何的動作,便有綿綿不盡的情緒從那裡流出,傾瀉向盯着它們的人,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一種心髒的鈍痛。
不是因為從中體會到任何負面情感,隻是因為美極、盛極,而因此哀極。
他戴着帽子,身側有一名選管在催促,站姐們隻能看見他重重點頭,然後離開。
“啊啊啊尋寶剛剛是點頭了對吧!他一定聽見我話了!”
“我讓尋寶嫁給我,他同意了诶!”
“親愛的,做夢醒醒好好嘛,尋寶和我才是一對!”
“嗚嗚嗚你們隻關心尋寶愛誰,隻有我心疼他的身體,怎麼好像又瘦了?”
“二公尋寶不打算做造型了?還是黑發嗎?”
陳斂清不語,隻是一味查看剛剛拍到的照片。
雖然傅尋硯在人氣爆發後又有了很多個站以及數不清的小站姐,但陳斂清的地位是公認的最高,畢竟所有的神圖都是在她這裡誕生的。
204四人圖、巴士上車圖、主題曲時的襯衫少年圖,以及一公的雨夜藍白圖,陳斂清總是能抓到傅尋硯最美的一刻。
陳斂清在整理好圖片後就關閉了相機,離開了紛紛擾擾的門口。異樣的暖流滑過心頭,她克制住那些逐漸翻湧上來的情緒,拉平想要往上翹的嘴角。
傅尋硯很聽話。
巴士照後,陳斂清有些不滿意。作為一個偶像,就算素顔再能打,傅尋硯也不可以就這麼出門,這會給後援會帶來無限的麻煩。
那天光線好,所以傅尋硯的臉上沒有淚溝、黑眼圈、痘痘等瑕疵,但下一次呢?
如果下一次沒有那麼好的光照條件,傅尋硯還這麼素顔出來,自己豈不是要和經紀人一起奔波給他收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