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皓月,傅尋硯從來都想當星辰。
不是億萬年一日地溫潤發光,而是在生命的終結處以爆炸帶來亘古昏暗裡的一瞬震撼。
就在當下,在這六十雙眼睛的注視下,在晴空與綠地之間,他要把這份驚豔發揮到極緻。
忘卻上一場尴尬所帶來的瑟縮,傅尋硯把自己融入那支箭矢。
搭上弓。
“啊啊啊啊”
在傅尋硯無法感知到的時刻,周圍如同旋風一樣刮起尖叫。
“也太帥了!能不能讓我也擁有這樣的臉活一天啊!”
沈遲偏頭,怒瞪不認識的隔壁台選手。
“想得挺美,我哥就算要出借他的臉,第一個肯定借我。”
話還沒說完被達裴用手臂夾住了腦袋,“安靜點别破壞氛圍,别逼我在這緊張的時候打你。”
傅尋硯要赢,第一箭沒有其他可能,必須是十環。
那人站在圓形塑料圈框出的中央。
節目發放的純白運動裝襯得他膚色如冷玉般清透,陽光肆無忌憚地灑下來,卻好像格外關照他,在他身上鍍了一層淡金色的光暈,仿佛整個人都在微微發光。
那頭漂染了沒幾天的發還保持着純正的銀灰色,被微風輕輕拂動,露出飽滿的額頭和完美的劍眉。
收腹挺胸的姿勢讓剪裁合身的運動上衣勾勒出明顯的肩腰比例,後背繃出漂亮的肌肉線條。左手持弓向前平舉時,衣袖滑落一截,露出骨節分明的手腕和繃着青筋的小臂。
那鍛煉到位的肌肉在二公舞台之外發揮了新作用,讓人被美得五迷三道。
搭箭的動作行雲流水。弓弦被三根修長手指扣住向後拉滿時,能看見他因用力而微微鼓起的腮幫,和頸部拉出的一道淩厲筋絡。白色運動服的後背突然顯出清晰的肩胛骨輪廓,像即将展翅的鶴翼。
标志性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因為拉弓的動作而緩緩隐身。
達裴不由得收緊了手,被他抓着的沈遲也完全意識不到疼痛,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傅尋硯。
正當所有人以為他會保持着穩定,然後射出這一箭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傅尋硯忽然偏頭,嘴角勾起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弓箭伴随着他的偏頭立刻産生晃動,偏離了原本找好的軌迹。
全場尖叫,分不清是因為他那突兀而極緻的笑,還是——突然被手放出的箭。
導播一邊以低八度的嗓音爆發一聲雞叫一邊立刻推近鏡頭,大屏幕上清晰映出那一瞬間如驕陽般耀眼的面容。
比安德更甚,不是未經世事小王子的明媚,而是掌控權力與欲望的國王的從容。
“嗖——”
箭矢破空的瞬間,他伴随着慣性肆意後仰,就像完成了一曲舞蹈般,誇張但魅力十足。
銀發散亂開來,飛揚着露出光潔的額頭。十環的電子提示音響起時,他松開弓弦的手指還保持着優美的弧度,整個人像一張剛剛釋放完畢的弓,散發着蓄勢待發的張力。
安德愣住了,全場都愣住了。
三秒後掀起爆鳴,在衆人驚歎般的十環裡,青年屹立不動。
他沒有說話,隻是盯着安德,手裡拿起另一支箭矢。
第二箭時起了風。
幾縷碎發不斷掃過傅尋硯的鼻梁,他皺眉輕吹開礙事的劉海,随性的動作在大屏幕裡變成了絕美的畫報。
導播目光炯炯,而管理着直播的後台人員焦頭爛額。
“禁言!都給我先禁言!這TM刷屏那麼多快要卡死了!”
實習生匆忙聽着指令清理了彈幕,而在那些礙眼的東西被關掉後,燦陽一樣的俊美直擊心靈。
“嗖——”
“我去。”達裴下意識站了起來,他撥開人群,拖着沈遲站在了前端。
“他還真會啊?不是,他做兼職的時候怎麼沒讓國家隊挖走?”
“emm因為國家隊流程慢了點。”知曉内情的江瀚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我之前聽李哥說過,尋硯是他從國家隊那裡搶來的,我一開始還以為他開玩笑呢,現在想想可能是真的。”
沈遲一臉正經地分析,“不過沒關系,傅哥肯定過不了國家隊力量測驗那關。”
奧運會的箭和弓那都是有力量要求的,絕非他們運動會玩具式的存在可以比拟。
“最後一箭了。”
白聞及擠開隔壁節目的練習生,被瞪了一眼,但明顯沒人能比白聞及的眼神更輕蔑,對方被反瞪之後灰溜溜走了。
“最後一箭得要十環才能赢。”
《新世紀》的練習生目光炯炯,一個個恨不得跑上去幫傅尋硯的最後一箭護航,給它穩穩釘到靶子上。
“傅哥加油啊!”
“傅哥賽高!”
“傅sama今天最帥!”
“好像混進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白聞及揉了揉耳朵吐槽,循聲望去發現了尹星蘅。
“你怎麼在這?”白聞及有點驚訝,“你們不是在錄練習室走秀嗎?”
白聞及想起來他們的主題,這才有功夫打量了一下尹星蘅的裝扮——嗯是一些他看不懂的審美。
尹星蘅才不管白聞及嫌棄的眼神,他推了推從節目組服裝室裡扒拉來的奇奇怪怪的中世紀鳥羽帽,讓它不從腦袋上掉下來。
“那咋啦,我錄完我就來啦。”
“聽說這裡有好戲看的嘛,節目組真是的,明明可是和對面pk,怎麼不叫上所有人一起參加,幹嘛把我們分去什麼走秀啊。”
“因為對面隻來了三十個。”白聞及解釋,“我們六十個人都參加人數就不平衡了。”
尹星蘅鼓起臉頰,“道理我都懂,那憑什麼把我分去走秀啦,你們都在運動會诶。”
說起這個就來氣,尹星蘅覺得節目組裡是不是有别的cp的卧底,老是把自己和傅尋硯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