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晟本以為自己一個時辰左右就能回去,沒曾想竟忙了兩個時辰,待到城主府時已日落時分。
沈霧仍躺在床上,還是他離開時的那個姿勢,衛晟将沈霧抱起來靠在自己懷中,替他按摩着肌肉。
待衛晟覺得差不多時,他才起身,将沈霧塞回被子裡,去将自己清洗幹淨,随後将自己扒得隻剩裡衣,後爬進被窩。
沈霧一直在床上躺着,被子裡自然是暖烘烘的,衛晟一伸長臂,将沈霧攬進懷中,嗅着沈霧身上淡淡的藥香入睡。
遠在京城的沈漾還在為自己的明智舉動感到開心,認為有江凡在衛晟無論如何也無法對沈霧做什麼,沒曾想江凡早就倒向衛晟。他千防萬防的狼正叼着他的寶貝弟弟在一個被窩中取暖。
這要是讓沈漾知道肯定逃不過一頓教訓,所以聰明的江凡決定不告訴任何人,當然也包括沈霧。
頭昏沉得厲害,思維如同被冰凍住,讓沈霧感覺天旋地轉,他感覺好像身體在被什麼觸碰,又好像沒有。
眼皮沉重,沈霧用盡全身的力氣才睜開,可睜開後又不知道做什麼,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睜開。
沒有焦慮的雙眼找不到中心,眼前所有的東西都帶着重影,不真切,像在夢裡似的。
衛晟正在輕輕的按摩着沈霧的身體,讓他更好的吸收藥效。待他将沈霧轉過來時才看到他睜開的眼睛,衛晟的眼中滿是驚喜,道:“阿霧!你醒了!”
沈霧被聲音吸引,轉動着生鏽的脖子,微微歪着頭,眼中的茫然轉化成不解,他試了試張口,“你……”話還沒說完就低頭猛烈的咳嗽起來。
聲音一下下敲擊着衛晟的心髒,讓他感到呼吸困難。衛晟輕輕的拍着沈霧的背,心中期盼着這樣能讓他舒服些。
沈霧不知道自己咳了多久,眼眶中溢出淚花,讓本就不清晰的視線變得更加模糊。
沈霧好不容易才從這種喉嚨瘙癢的感覺中脫身,擡眼就對上衛晟滿是擔憂的目光中。水中向上蔓延的熱氣夾雜着藥味,一同進入他的鼻腔。
沈霧控制着自己的身體,直到頭暈的感覺退去,他才逐漸獲得身體的控制權。擡眼對上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沈霧張嘴道:“你是……誰?”長久沒有開口,導緻他一說話就覺得喉嚨刺痛。
沙啞的聲音傳入衛晟的耳朵,他剛想回答,沈霧卻又咳嗽起來,衛晟聽他咳得撕心裂肺,一把将沈霧抱起,也不管他身上的藥水幹沒幹,直接一床被子将他卷起來。
做完這一切後,衛晟擡頭對着門外大喊道:“江凡!去找朱神醫來!”
門外的江凡依稀聽到些咳嗽聲,本來還不确定,衛晟這一嗓子讓他知道,少爺醒了。
江凡沒時間想那麼多,一口氣沖到偏房,一把将被開門聲弄醒仍處于懵逼狀态的朱興一把拉起,順手再把桌上的藥箱帶上,跌跌撞撞的二人向主屋跑去。
進門第一眼就看見被衛晟裹成蠶寶寶的沈霧正就着衛晟的手,慢慢的喝水。
朱興一吹胡子,從江凡手裡搶過自己的藥箱,道:“你去把我床前的鞋給我拿過來。”江凡“哦”一聲,哒哒哒跑出去拿鞋。
朱興赤腳走到床邊,邊放藥箱邊道:“本以為他明日才會醒,倒是提前了不少。”
衛晟接上話,道:“剛在泡藥浴,他突然就睜眼了,可是雙目還是沒什麼神采,這是為何?”
朱興試圖将沈霧的手從被子裡拽出來,還沒出手,便被衛晟截胡。
沈霧的眸子聚焦不了多長時間便再次渙散,無神的目光追随着衛晟的動作,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要将他的手抓出來。
江凡此刻正好帶着鞋回來,朱興把着脈,頭也不回道:“去煮點粥,他很久沒吃東西了。”
江凡乖乖點點頭,又跑去廚房煮粥。
朱興将沈霧的手塞回被中,仔細查看了他無神的眼睛,起身道:“徒兒的記憶仍處于混亂狀态,這個會随着時間慢慢好起來,你無需太過擔心。隻是這段時間内他會一直處于模糊或者清醒的狀态,你不要去刺激他,時辰到了自然便好了。”
“第三階段的藥方我已寫好,保險起見,我将一份給了江凡,這份就給你。”說完,朱興從懷中摸出一張紙同一個信封,繼續道:“回京後将他交給沈漾,他知道該怎麼做。”
衛晟雙手接過,小心放入懷中,道:”師父,您不同我們回京嗎?”
朱興摸摸胡子,一臉高深莫測道:“我逍遙慣了,京城那種地方不适合我。”
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走到門口時,頓了一下,頭也不回道:“衛将軍,朱某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徒弟,還請你好好待他。”
衛晟聞言,行禮道:“他是比我生命更重要的存在。”
朱興笑笑,道:“給你的那個信封麻煩替我轉交給一個人,至于是誰,你等徒兒清醒了問他便是。”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朱興趁着這晚夜色,無聲無息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