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腳踝有一點青腫,兩個米粒大小的牙齒印依舊沒有褪去。我用裙子把它掩得牢牢的不讓女仆和父親發現,以免讓他們認為我做了什麼頑皮的事。因此就連下樓的時候,我也盡量放慢腳步,從表面上看起來就像是在端正姿态走路。
“娜娜,你總算有一點淑女的樣子。”女仆倒是很欣慰。
澳洲蛇的事似乎就這麼過去了,工作繁忙的父親也沒有注意到他的女兒少了一隻寵物。就在腳踝處的青腫消散得差不多的時候,一個出于意料的客人來到了我的房間,彼時我正在床上悶頭睡覺。薩利毫不客氣地推門闖了進來。
我不知道女仆去哪裡了,以緻她居然沒有事先告訴我一聲就放薩利進門。
“你居然還在睡覺!”薩利一隻手拿着手杖,穿得很整齊,一頭金色的頭發翹得老高,油光滑亮一看就是抹了不少發油,就像一個小紳士。
我揉了揉眼睛,待到看清是誰了之後,迅速拿起床邊的金屬杯子朝他丢去,薩利慌張地閃過,他很快反應了過來,怒氣沖沖地說道,“安娜,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來做什麼。”我懶洋洋地理了理亂糟糟的長發,從床上坐起來抱臂看着他。
“我……”他隐忍着怒氣,反而從臉上堆積起笑容,這樣複雜的表情在他臉上僵硬得像一塊被捏壞了泥巴,“安娜,我找你商量一件事。”
我“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安娜,上次我一時沖動,把那條名貴的澳洲蛇送給了你,我想,我想……也許那東西并不适合給女孩子當禮物。”他撓了撓後腦勺。
我心裡一驚,心髒跳得很快, “你是想要拿回去?”
薩利“唔”了一聲,點點腦袋,“沒錯,如果你不高興的話,我可以送你其它好玩的東西,保證你也會喜歡。”
想起那東西曾咬了我一口,我的心裡湧起不快。
“我也想把它還給你,但是….就在前幾天的清晨,我一覺醒來,發現你的蛇撞開了玻璃罩,溜走了。”我說道,“早知道就應該好好看緊它。”
薩利瞪圓了眼睛,從地上一躍而起,跑到我的床邊,揪住我的被子,“這不可能,那個玻璃罩的材質堅固無比,它是不可能自己跑出來的。一定是你故意放它出來!”
“…….”我和他對視了幾秒,我偏過了頭,“無論如何,它就是消失了。”
“你還給我!你還給我!這是我叔叔辛辛苦苦找來的!
十歲的薩利漲紅了臉,他跺了跺腳。
我用一隻手捂住耳朵,“那關我什麼事,誰叫你自己當時說要送給我。”
“是你說會幫我的,結果埃萊娜根本沒有理我!”
我驚訝地看到薩利哭了,晶瑩的淚水從他漂亮的眼裡不斷地冒出,落在地上昂貴柔軟的毛毯上。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騙了我!”他啞着嗓子控訴道,“你騙了我!”
“你說什麼!”我爬下床,猛地推了他一把,“明明是你自己出爾反爾!還有!什麼名貴的澳洲蛇,”我掀起睡裙,露出腳踝上仍舊紅腫的一部分,那裡隐隐的還有兩個尖牙留下的傷口痕迹,“它跑出來咬了我一口,我得感謝它是個冒牌貨,不然我早就死掉了!”
薩利被我的舉動愣在原地,他停止了抹眼淚的動作,張了張嘴,盯着我的傷口不說話。
“你被咬了?”
“我犯不着故意把它放出來,難道我一開始就知道它不是毒蛇嗎。”我嘟起嘴氣憤地說道,胸口倒是真的湧起一股委屈的滋味。
薩利咬咬嘴唇,他伸手擦了擦眼睛,沮喪地低垂了腦袋,“……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系。”我翻了一個白眼。
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女仆進入看到我的狀況,驚訝地捂住嘴,“天哪,娜娜,你怎麼沒有梳洗就和菲爾特少爺見面!”
“……”我沒有說話,看了薩利一眼,示意他開口解釋。薩利紅着眼睛,連忙說道,“不,我隻是路過這裡,順便見一見我的……朋友安娜。現在沒事了,我想我應該離開了,馬車還在樓下等着……”
“噢,少爺,你不想見一見埃萊娜小姐嗎,你們小時候玩得可好了。”
薩利大抵不想讓埃萊娜看到自己哭鼻子的樣子,他連忙搖搖頭,“不要告訴埃萊娜我來過這裡,讓她好好休息……我下次再來見她。”
女仆歎了一口氣,“好的,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