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覺得早點離開這裡才是最好的決定,這個時候,苔絲笑吟吟地謝過了阿布拉克薩斯,她走到我的身邊,一隻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安娜·菲爾德,她也是斯萊特林
的一年級新生。”
苔絲并沒有加上“我的朋友”。仿佛我隻是個普通的外來者。
“我可從來沒聽說過菲爾德這個姓氏,你該不會是帶了一個泥巴種過來吧?”一個留着卷發的少年随口接道,他周邊的同伴非常配合地笑了起來,他們互相擊了掌。
“閉嘴,布蘭德,這話可真是太失禮,你覺得泥巴種會被分入我們學院嗎?”
苔絲說道。
叫布蘭德的少年見自己被一個一年級的學生指責,讪讪地扭過了頭,鼻子裡發出不屑的聲音。
“阿,你難道沒有準備什麼禮物嗎?”另個女生眼尖地注意到我空落落的雙手,“還是你忘記了今天是苔絲的生日?”
“是啊,我倒是很好奇,菲爾德小姐,你這麼空手而來,到底是來做什麼的?”那個叫布蘭德的又湊上去說了一句。
“夠了,不要提什麼禮物的事了……”苔絲無奈地說道。
“苔絲,我們都在為你高興呢,畢竟今天是你的生日,難道你想讓别人來破壞美好的氣氛嗎?”她身邊的黑發女孩開口。
就連阿布拉克薩斯都将不冷不熱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這個時候我感覺到我的肩膀處傳來了隐隐的陣痛,那痛覺就像是從骨頭深處傳來的,穿透過層層的肌肉和筋膜,突突地跳動在皮膚的最表面。
在這沒有人說話的短短幾秒裡,我将帶着希冀的目光看向苔絲,然而苔絲也隻是微笑地注視着我,她似乎并不急着為我辯解。時間在我的身邊緩慢延長,我的額頭沁出了冷汗。但這些他們都看不到。很多年後再回憶起這個時候,我依舊記得自己茫然無措的心情,那種心情帶着被隔閡的沉重感與不被認同感。這就是斯萊特林,沒有簡單的友好,也沒有輕易的原諒。
“生日快樂,苔絲。”我将手伸進校袍口袋裡,重重地捏了捏口袋裡的那個東西,以及其僵硬的姿勢将它取出,這樣的一個過程似乎耗費了我全部的力氣,肩膀處的疼痛似乎又強烈幾分,它幾乎蔓延到了我的手腕出,令我再也沒法使出力氣,我将握着的手放在苔絲的面前,伸展了手指。
“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禮物。苔絲,希望你會喜歡。”我朝着苔絲微笑,聲音幹巴巴的,暗地裡在盡力遏止正不斷地顫動的手指。
在我的手掌中心,一枚漂亮的胸針,中間帶着銀銅色的紐扣樣式的環片,兩邊是紫藍色的扣帶,層層疊疊的米色和紫紅色的絲綢帶交錯在環片周圍。
曾經被我送給湯姆,又從父親手裡拿回的騎士胸針。那是屬于勝利者的東西。
現在它冰冷地躺在我的手心,很快它就要屬于别人。
我相信苔絲會喜歡它的,這樣古老而代表着榮耀的東西,與被貴族們厭倦了的閃閃發光的鑽石不同,它所散發的驕傲的氣質,讓每個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擁有它、征服它。何況它本身就是價值不菲。來自一個遙遠的國度,在一個失落的城堡裡發現的古物。如果不是因為處于這樣尴尬的時候,我是萬分不情願将它拿出來的。更不要說,在那枚胸針上曾經附着一段令我難忘的過往。
苔絲睜大了眼睛,她雙手交握,她美麗的眼睛中閃耀着驚喜的亮光。
“我很高興,安娜,它真漂亮……”
這時一直在旁邊沉默的阿布拉克薩斯開口說道,“可以讓我看一下嗎?”
我愣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阿布拉克薩斯修長的手指拿起胸針,看了一眼,語氣緩慢地說道,“戰利品。”他挑高了尾音,手指磨砂着胸針底部凹凸不平的數字,“注定是要忠于不同主人。”他看向我,帶着深不達眼底的笑意,“很好的禮物,菲爾德小姐。”
“謝謝。”我迅速地說道,心髒跳得很快。
苔絲收到我的禮物後,這才一臉抱歉地拉住我的手 ,“我很感動,安娜,我沒有想到你會記住我的生日,我沒有和你說這件事,就是怕你會在意禮物的事。”
“這個禮物是我很早之前就托我的父親準備着,真高興你會喜歡。”
“我很喜歡。”她朝我溫柔地笑了,“其實今天并不是專門為我準備的生日聚會,我們偶爾也會這麼聚在一起,讨論一些事,我相信你也會感興趣,比如……”她神秘地一笑,拉着我在沙發上坐下。
“嘿,苔絲,她是誰?”那個從頭到尾都沉浸在自己世界堆砌冰糖的阿爾法德·布萊克詫異地看着我們,“我發誓我從來沒有見過。”
“她叫安娜·菲爾德。”苔絲說道,“我的新朋友。”
就在不久前,我可能差點被趕出去,而現在,在阿爾法德驚訝的眼眸裡,我看到了我的嘴角微微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