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份的魁地奇學院杯冠軍争奪賽是在一場暴雨中進行的。天空像是被撕裂了,大雨噼裡啪啦從空中打下。昏暗陰沉的天空下,從遠處吹來的風把雨幕吹向一側傾斜。即使如此,也沒能夠阻止看台上如火如荼地為自己學院呐喊的學生。不知道是哪個追球手成功地将球投入門柱框子,一陣歡呼聲排山倒海地響起在場地。
我将鬥篷的帽子罩在頭上,擠過看台上秘密麻麻的人群,找到了伯特萊姆坐着的地方。他是唯一一個撐着傘安靜地看比賽的人,那把黑色的大傘擋住了不少人的視線,于是有學生故意往他身上撞去或者從他身邊擠過去。然而他依舊緊緊地握着傘柄,注視着場地上的比賽狀況。
我小步跑過去,鑽進了他的傘裡,在男孩子驚訝的目光中一把摘下兜帽。
“真是鬼天氣啊。”我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朝他微笑,“你說,這比賽還要多久才能結束?”
“安娜。”他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你……”
伯特萊姆大概是沒能想到我會主動來找他。
“比賽進行地怎麼樣了?”我裝出一副正緊看比賽的模樣。眼前呐喊助威不斷晃動的身影讓我根本看不清場地上的狀況,雨中隻有看到模糊的身影在半空中飛竄。
伯特萊姆想了想說,“剛才拉文克勞的追球手進了一個鬼飛球,目前得分是一百六十分,領先了我們六十分。這次我們的守門員是替補,原來的守門員受到大雨的幹擾,沒有看清楚球飛來的方向,因此受傷被暫時換下了。”他說話的時候,眉宇間帶上了一點失落。
“沒有想到你也會喜歡魁地奇,伯特萊姆。”我對他說道,“我以為你就喜歡做一些安安靜靜的事。”
“是的。”伯特萊姆沒有否認,“如果不是因為年齡限制,我也想加入魁地奇隊伍。”
“加入魁奇地隊伍?”我不客氣地笑了,如果眼前的男孩子能夠更強壯一點,或者更加高大一點,也許我也不會這麼明顯地取笑他。可是伯特萊姆看起來白白淨淨的,他一頭淺褐色的頭發讓他看起來更加柔弱,仿佛一陣大風就會把他吹沒了似的,“參加比賽的時候,無論多麼大的太陽或者暴雨,都不可以打傘的哦,伯特萊姆。”
見我露出嘲笑的态度,伯特萊姆抿了抿嘴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我隻是覺得,應該在适當的時候做合适的事。”他停頓了一下,“比如,下雨天就不應該白白被淋雨。尤其是這一行為與比賽的狀況毫無關系。”
“怎麼會沒有關系?”我指着周圍呐喊助威的學生,“如果他們都打着傘,像你一樣這麼安靜地看比賽,球員們又怎麼會被鼓舞士氣?”
“比賽是需要冷靜的頭腦和準确的判斷力。”伯特萊姆硬邦邦地說着,“至少我可不認為這些瘋狂的幹擾舉動會帶來什麼好處。”
觀衆席上傳來了一陣唏噓聲,原來是斯萊特林學院又丢了一個球。
就在看見伯特萊姆的前一刻我還一直在忖思着如何懇求他答應那件事,但現在看着他緊繃着的嚴肅的面容,我伸出手,握住了傘柄的上方,“你猜,如果你丢掉雨傘,比賽情況會不會扭轉?”
“什麼…..?”伯特萊姆還沒有反應過來,我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雨傘,随手往遠處一丢。一陣風吹來卷着傘東倒西歪地朝着空中飄去,就像卷着一片落葉一般輕松。很快那傘就在視野裡隻剩下一個黑色的點。就在傘離開我們的頭頂那一刻,雨水從腦袋上傾瀉而下。
“安娜,你……”伯特萊姆眼眸中夾雜着少有的惱怒。他的頭發很快就被打濕了,濕潤了頭發貼在額前,大顆大顆的雨水從發梢垂下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的鏡片沾染上了雨水變得朦朦胧胧的。
“伯特萊姆你就是個膽小鬼!”我繼續嘲笑道,“淋點雨有什麼可怕的,還非要找那麼多借口!”
男孩子摘下眼鏡,用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他似乎想對我說什麼,但他極力忍住了憤怒,隻是轉過了頭,繼續觀看場地上的比賽。
他這樣的反應更加令我感到不安。這個時候我才想到了我來找他的用意,于是我小心翼翼地用手肘碰了碰他,“……别裝了,伯特萊姆,你沒有戴眼鏡怎麼看得見。”
伯特萊姆的睫毛顫動了一下,不過他依舊保持着原來的狀态。
于是我隻好老老實實地道歉,“對不起,我相信你會成為一個優秀的魁地奇手。”
雖然這個話說出來毫無誠意,伯特萊姆終于回過頭來看我,“你今天來找我是有别的事,對嗎,安娜。”
我對伯特萊姆的話吃了一驚,我磕磕絆絆地說道,“啊,其實……我是想來給你道歉的……”這個時候我腦子轉的飛快,同時盡量讓自己配合出羞愧的神色。
“道歉?”
“是的……上次那個事确實是我不好,是我自己想要偷懶,不應該責怪你不幫我寫論文……我很快就後悔了,之後也努力把所有落下的論文都補齊了。”
見伯特萊姆沒有說話,我偷偷瞅了他一眼,繼續低垂着眼睑說道,“我是怕你還在生氣,伯特萊姆,所以想趁着機會來找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