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才剛剛開始。
好幾天的我腦袋裡都是湯姆的這句話。我琢磨着湯姆大抵是在打什麼鬼主意,不然也不會那麼陰陽怪氣地說出這句話。我想他唯一沒說出的話應該是“等着瞧吧,安娜。”這麼想着我又變得莫名氣憤,握着羽毛筆的手一個用力,在羊皮紙上劃出“撕拉”一聲尖銳的聲音。
我開始後悔當時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立即反駁,隻是輕輕推了他一下就轉身跑了。
晚上我邀請伯特萊姆和我一起去公共休息室自修,他表示他要去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聚會。
“當然,除非你不想吃到我新制作的蜂蜜蛋糕。”我這麼對他說道,“你可以吃完後再去,那也來得及。”
和他本人看上去給人刻闆的印象不同,伯特萊姆喜歡甜得發膩的東西,但是他的家裡人從來不給他寄來甜食,原因是因為他從小因為喜愛甜食爛光了牙齒。果然,聽完我的話,伯特萊姆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來一杯濃濃的南瓜汁就更好了。”
公共休息室的人很少,伯特萊姆早早地就到了,他裝作認真地在看書,當我将蛋糕和南瓜汁推到他旁邊的時候,我眼尖地注意到他吸了吸鼻子。
“不要客氣,伯特萊姆。”
伯特萊姆想要端起南瓜汁的時候,我用手輕推他的胳膊肘,“你不想先嘗一嘗蛋糕的味道嗎,比起這個南瓜汁,蛋糕可是花費了我更多的心思呢。”
伯特萊姆“唔”了一聲,他拿起蛋糕咬了一口,“還行吧。”他口齒不清地咀嚼着,“很明顯安娜你在制作的過程中過于心急,想要用更多的調料來掩蓋烘烤的不足,如果能松軟一點就更好了。”即使表達着不滿,他依舊吃得津津有味。
“嗯,為了讓味道更渾厚,我加了一些貓頭鷹的糞便當做烘烤原料。”我用平淡的口吻說着。
伯特萊姆猛地嗆咳起來,他的臉蛋上浮起了紅暈。我連忙遞上南瓜汁,他抓過杯子喝了一大口,直到平靜下來,他才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一定在開玩笑,安娜。”
我朝他彎了彎眼睛,“你覺得呢,伯特萊姆,你可以再仔細地回味一下就知道了。”
之後伯特萊姆再也不敢碰蛋糕,我想也許他從此會對甜食産生陰影。
但是産生陰影的不僅僅是甜食。
還有南瓜汁。
不過目前他是不會預料到的。
周圍很安靜,我卻完全難以靜下心來将書中的文字看進去。直到肩膀一沉,我的手一顫抖,手中的羽毛筆從桌上滾落在地上。
伯特萊姆的腦袋正擱在我的肩膀上。
我推了推他,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伯特萊姆沒有絲毫反應。
我松了一口氣,把他沉重的腦袋放在桌上,伯特萊姆軟綿綿地趴在那裡,毫無知覺。
南瓜汁裡放了帶有麻醉作用的烏頭草,烏頭草的味道很濃,隻要輕輕一嗅就能被聞出來。為了不讓伯特萊姆懷疑,我特意制作了味道濃厚的蛋糕,以及加入貓頭鷹的糞便來沖淡烏頭草的味道。伯特萊姆是在嗆咳的時候飲用了南瓜汁,慌忙之中更加不會注意到特殊的味道。
我掏出口袋裡的一小瓶魔藥,那是馬爾福先生給我的複方湯劑。早在這之前我就偷偷從伯特萊姆的衣服上找到頭發交給過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先生表示會給予我一點幫助。
我對着一塊小石頭施了變形咒,變出和伯特萊姆一模一樣的眼鏡。
“抱歉了,伯特萊姆。”我對着昏睡的褐發男孩子小聲地說着。
複方湯劑難喝極了,直到走出男生盥洗室,我的喉嚨裡還在咕噜咕噜地直冒泡。
“晚上好,裡格。”走廊裡也有不少女生和我打招呼,我試圖給予她們一個溫柔的微笑,然而我的表情似乎吓到了她們,女生驚訝地看着我,我才意識到按照伯特萊姆的性格是絕對不會理會這些搭讪的。于是我輕咳了一聲,擡了擡下巴,目不斜視地大步從她們身邊走過。
苔絲給我的紙條裡寫着鼻涕蟲俱樂部的地址,我一進門就看見好脾氣的斯拉格霍恩教授不停關照着他的客人們。他穿着天鵝絨的衣服,金紐扣、頭頂的地中海、一大把金銀并存的長胡子,他龐大的身軀好像可以占據半面桌子似的。
斯拉格霍恩教授一看見我,就熱情地朝我招手。
“還在那裡發什麼呆,伯特萊姆,你想讓這裡所有人都餓着肚子等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