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老師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
遠遠地,迎霁看着坐在水泥台階上背對着自己的身影。
伊始迎霁還在懷疑自己的眼睛,定睛一看,正是尚新阕無疑。
台階往下便是标準的塑膠跑道,跑道環着的草地上一群男生正踢着足球。
“尚老師怎麼偷懶啊?”
迎霁說話間撕開雪糕的包裝紙,捏着柄送到尚新阕嘴邊,“尚老師吃不吃?”
尚新阕微微後仰,橫了迎霁一眼,意思再明顯不過。
可迎霁,偏偏裝作不懂,不退反進,眼含笑意:“老師,前面有花叢遮擋,沒人看得見的。不會有損形象的。嗯?”
尾音上挑,迎霁哄道:“嘗嘗呗,就一口。”
雪糕已經開始融化,乳白色的液體順着木柄滑入包裝紙裡。
尚新阕移開了視線:“你并非人身,飲食不能太過随意。”
身側迎霁道:“大人這是在關心我嗎?”
尚新阕張了張口,終是什麼也沒有說。
“好甜啊。”迎霁舔了一口雪糕,故意盯着尚新阕側臉說道。
尚新阕忽然開口:“過幾日要月考。”
迎霁一頓,雪糕懸在半空:“所以?”
“你要好好表現,避免被分到補差班去。”
“哦~”迎霁暧昧不清開口,“原來大人是怕我和你分開啊。”
“胡說八道。”
“那就是了。”
迎霁自動解讀尚新阕話裡的意思,尚新阕說不要,那便是要;說不好,那便是好。
“大人慣會口是心非,我懂的。”
“油嘴滑舌。”
“可是大人,高中的知識我都快要忘記了,這可怎麼辦?不如,你幫我補習?”
“另說。”
“大人~”
跑道上有學生路過,尚新阕連忙捂住迎霁的嘴,低斥道:“迎霁,分清場合。”
因着尚新阕突如其來的動作,迎霁手裡的雪糕一晃,“啪”一聲掉到了地上。
二人沉默對視片刻,尚新阕從包裡摸出幾張紙巾,扔給迎霁,随即站起身:“自己收拾好。”
迎霁撇撇嘴:“大人,分明就是……”
見尚新阕垂眸看他,迎霁立馬改口:“分明就是我的錯。”
“這個足球場的位置原本應該是一個深坑,”尚新阕摩挲着腕間紅繩,“你聽見了麼?”
教師宿舍樓旁有一棵極為粗壯的銀杏,從底下經過時,迎面風來,送來一陣屍體腐臭的味道。
迎霁擡手扇了扇:“味這麼濃,樹底下不會埋着屍體吧?”
“也許。”
迎霁眯起眼睛,打量起面前這棵要三個成年人才能合抱的銀杏。
銀杏樹冠如巨傘一般撐開,在地上投下大片陰影,夕陽西斜,更顯得陰氣森森。
蹲下身,迎霁撥開樹根附近的枝葉和雜草,撚起一小撮泥土:“還是濕的。瞧着,這才剛翻過。”
迎霁“唰”地站起來,逼近尚新阕:“大人,你早就查看過了,是麼?”
“……”
尚新阕懶得回應,轉身就走。
迎霁忙不疊道:“哎,等等我!”
教師宿舍樓不同于學生宿舍或教學樓,從一樓往上,迎霁除了一個買菜回來的阿姨什麼人都沒見到。
樓梯轉角,一層兩戶房門相對,尚新阕拿鑰匙開了門,推門進去。
“換鞋。”
尚新阕指了指鞋架上的拖鞋,而後去了廚房。
迎霁四處看了看,空間整體不算大,三室一廳,除了廚房和主卧,其他地方的生活痕迹都不明顯,幾乎保持着原樣。
而陽台的窗戶,正對着那棵銀杏。
轉回廚房,迎霁自是知道尚新阕同正常活人一般,需要按時進食,花間集裡,尚新阕多是自己解決問題,而學校裡,尚新阕擔任高二年級二班的語文老師,不得空閑,故而隻能在周末勉強應付一下。
迎霁掃了眼水槽邊上盤裡裝的蘋果,随即輕車熟路拿起一個。
“查到什麼了?”
尚新阕見狀拿過盤子挨個沖洗着裡面的蘋果。
迎霁一怔,很快恢複自然:“那些鬼不過是被這學校拘着無法離開才會故意吓人。而且,在這裡,人可以見到鬼。
不久前,錢望來去見了他的班主任,而後就消失不見了。”
“班主任?趙靖?”
尚新阕在記憶裡搜索了一會,趙靖,一個頭發有些許花白的中年男人,為人闆正,曾多次将所有老師聚集在一起開小會。
昨天還特意将他叫過去,寬慰他等熟悉了這裡的環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