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鲨名單：嶽禮，男，緒和集團副總裁，31歲。疑似guy。】

殺手紅桃Q在筆記本上一筆一劃寫下這行字。

手指粗砺，虎口被磨出厚厚的老繭，緊繃的肌肉攥着細筆杆，紅桃Q歪頭想了想，一邊重重地劃掉“guy”，重新寫下正确的英文單詞。

gay。

他眯起眼看了眼電腦屏幕：

神秘雇主出手闊綽，紅桃Q也就急急忙忙點了“搶單”，絲毫沒有注意到雇主全程使用的是英文。

算了，湊合看吧。

他一邊保存了圖片，一邊拿翻譯軟件随手自動翻譯。

盡管照片模糊，但黑西服、寶藍色領帶的年輕人還是相當醒目，赫然占據了照片的右三分之一。這個叫“嶽禮”的男人，大約就是雇主筆下的“YUE LI”，也就是他的暗殺對象。

嚯，這名字還加粗加黑标記了，好像誰會弄錯一樣。

紅桃Q翻了個白眼。

正專心緻志準備資料呢，突然就收到紅桃K的郵件。紅桃Q不情不願點開，看着對面的笑臉emoji問道：【做什麼？】

【紅桃K】：聽說你搶單搶成功了？

【紅桃Q】：廢話。

【紅桃K】：你可是在紅桃A手裡搶的，咱們的大頭牌可發了好大一通火。

【紅桃Q】：切，自己沒本事。這次的任務也簡單，一個奢侈品公司的老闆而已，對我來說不是輕飄飄？

紅桃Q雖然技不如人，卻有一手好網速，也借此洋洋自得起來。

奢侈品公司老闆？

紅桃K詫異了一瞬，又立刻點進雇主的“通緝令”，從頭到尾又讀了一遍。

怕就怕男人莫名其妙的自信。

紅桃Q不自覺地給紅桃K透露了點消息，又後知後覺地警告：

【你不許說出去啊。】

紅桃K兩分鐘之後才慢悠悠回了個【嗯】，瞬間下線。

看着變成灰色的頭像，紅桃Q嗤笑一聲，隻當是K嫉妒，沒再搭理。

紅桃K雖本領小小的，但是關系大大的，盯着那張“通緝令”，電視劇的惡毒配角般狂妄地大笑起來，樓闆都快被他的笑聲震塌。

“Q啊，你可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咯。”紅桃K喃喃自語道。

那張照片上分明有兩個男人，占據大版面但模糊的李越，和相貌出衆格外顯眼的嶽禮。

李越、嶽禮。

姓和名颠倒了順序，雇主先名後姓的外文習慣偏偏就遇上了九年義務教育漏網之魚紅桃Q。他成功地搞混了倆人。

紅桃Q，你完蛋了。

K雖然對此心知肚明，但他完全沒義務提醒紅桃Q，隻任他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

夕陽西下的黃昏時刻，城市裡擠滿了層層疊疊的班味。

齊菲剛發完一篇文章，正準備收拾着下班，卻無端歎了口氣。

寫出了大爆的杜撰八卦文之後，齊菲日日夜夜擔心嶽禮一紙訴訟把她告上法庭：緒和集團的副總裁如果大人偏記小人過，追根溯源計較起來，她說不定真得喜提看守所幾日遊。

望着賬号直線上漲的閱讀人數，齊菲隻覺得自己離銀手鍊又更近一步。

“别太擔心啦，我們又沒點名道姓。”邵元元安慰着齊菲。她面皮繃得極緊，看着可比齊菲緊張多了。

說到底，污蔑嶽禮是gay的荒唐點子，是她倆一起想出來的，此刻隻能算是菜雞的抱團取暖。

齊菲甩了個白眼，“你這張臭臉，誰相信你不擔心啊。”

“我這是做了熱瑪吉。”邵元元的鐵嘴硬過老闆的心腸，絲毫不承認自己緊張，反倒嘲笑起齊菲，“記得嗎，你寫之前陰陽怪氣，說大集團老闆可不在乎你這蝦兵蟹将的爛筆頭，現在怎麼怕了？”

當時是當時。

這賬号從倆人注冊起就一直不溫不火，偶爾蹭熱點火了一兩篇稿子，還得被各路神仙劈頭蓋臉地罵。等到兩人放縱自己胡編亂造之後，賬号竟然出乎意料地火了，齊菲也正式脫離無産階級的道路，終于賺到第一桶金。

現在的她，帶上了小資産階級的軟弱性，格外害怕賺到的三瓜兩棗被賠了個幹淨。

“賺錢不容易啊。”齊菲歎了口氣感慨，“最終還是遊走在法律與道德的邊緣。”

前半句，邵元元深以為然。

她們倆都是文科生，大學畢業就遇到了天崩開局，學财會的邵元元笑稱等自己做了假賬準備“鐵窗淚”的時候，學法律的齊菲可以把她撈出來。

現在雙雙鐵窗淚，隻能大難臨頭各自飛咯。

邵元元往臉上呲呲噴着保濕水，一邊揉了揉太陽穴，“你說，我們現在就去應聘嶽禮的助理，是不是能挖到更多跟他有關的八卦？”

齊菲大驚失色。

“沒瘋吧你？”她奪走吵鬧的噴瓶，盯着邵元元看，“你還想繼續下去？”

“不然呢？”邵元元俨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我們用的是代号，是讀者自己胡亂猜測，怎麼能算我的責任？”

“……其實是算的。”

“退一萬步講，富貴險中求的道理你總聽過吧？”邵元元恨鐵不成鋼地盯着齊菲，“你知道這篇文給我倆帶來多少收益嗎？”她伸出個“1”的手勢，“反正寫都寫了，咱就不如一條道走到黑，你說是吧。”

齊菲的道德搖搖欲墜，很快就被對金錢的欲望蒙蔽了。

她湊近了點：“細說。”

見好友如此上道，邵元元也就不吝啬自己的消息。

“估計這謠言七拐八拐跑到嶽大總裁的耳朵裡了，最近他在招生活助理呢。”邵元元拿起手機，點開和神秘朋友的聊天記錄，“喏，内部消息，隻招女性。”

怎麼算不上一種性别歧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