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醫生看了眼齊菲,似乎在問“拿破侖是誰”。
迎着寵物醫生困惑的視線,齊菲讪笑了兩下,又對嶽禮說,“正在觀察呢,醫生說問題不大,不需要洗胃。”
嶽禮松了口氣。
這麼丁點大的小狗,他連想象它慘遭洗胃之苦都不忍心。
心髒落地,嶽禮的視線落在齊菲手裡的食物上,不知怎的看不順眼,惡意挑刺道,“拿破侖都吃撐了,你還有心情吃飯?”
“……”
這就很胡攪蠻纏了。
齊菲差點被氣到心梗,辱罵的話即将噴湧而出,卻急匆匆停下。
她早就發現嶽禮吃軟不吃硬,也逐漸知道如何拿捏老闆,便佯裝委屈地賣慘:“我一發現不對勁就來了,下午三點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老闆你知道的,我又容易低血糖……”
理智回籠,又聽說她的如此慘狀,嶽禮也覺得自己過分了。
他抿唇,道歉的話猶猶豫豫地就要冒出來——
“況且我吃的是狗糧。”齊菲補充道。
?
齊菲多少是有點大病。
嶽禮的“對不起”堵在嗓子眼裡,表情一言難盡。
他早就知道齊菲不太正常,卻沒想到會奇怪到這個地步。至于她吃狗糧的原因——
算了。
嶽禮可不敢好奇。
“要一起吃頓飯嗎?”饑腸辘辘的嶽禮決定把助理帶離“吃狗糧”的苦海,盛情邀請道。
嗯?
齊菲尬笑兩聲:她是餓了,但也沒餓到想跟老闆一起吃飯的程度。
齊菲的猶豫在嶽禮看來是一種出于愛慕的欲拒還休。
“你别把這頓飯想的太多,一頓飯而已。”嶽禮“貼心”補充道,但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寫着“我知道你暗戀我,沒必要這麼害羞”。
齊菲悄悄翻了個白眼。
她見不得嶽禮這麼得意忘形,更不想讓自己丢了面子。
于是,勇敢齊菲不怕困難,堅強地迎難而上,欣然赴約,英勇得像是參加鴻門宴。
*
寵物醫院附近、步行五分鐘的地方有個商圈。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橙黃色的路燈裡,嶽禮的影子被拉得細長,齊菲盯了幾秒,總覺得它像拴住自己的狗繩。
于是,她迅速往前跑了幾步,腳尖踩上嶽禮影子的頭頂,以此獲得掩耳盜鈴的快樂。
嶽禮忽然停下腳步。
齊菲避而不及,一腳猛踩在影子的胸口。
“怎麼忽然停下了?”她刹住車,嘴裡嘟嘟囔囔地抱怨,絲毫沒注意到兩人的影子交織在一起,像是彼此擁抱。
“我聽見你在跑。”嶽禮耐心解釋。
不知為什麼,在知道齊菲為了不離開寵物醫院、甚至卑微憋屈地吃狗糧之後,嶽禮忽然覺得自己像是濕淋淋的檸檬被放在托斯卡納豔陽底下曬過,酸中透着甜勁。
——她原來這麼喜歡自己啊。
被愛慕對象批評,齊菲得有多難過呢?
嶽禮覺得苛責齊菲的自己簡直不是人。
“哦。”
齊菲隐瞞下“踩他腦袋”的本意,接受了嶽禮突如其來的善心。
他這麼體貼,隻得到了一聲“哦”,嶽禮是有點不滿的。但他大人不記小人過,隻把齊菲當作害羞了。
“想吃點什麼?”嶽禮又輕聲問。
他的表情、他的動作和語氣都在暗示一件事:他想哄齊菲開心。
但嶽大總裁确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因此一套流程下來多少有些蹩腳。
“老闆,有點聽不清楚。”齊菲讪笑一下,拿玩笑的口吻說出實話:“我耳朵不好。”
“……”
嶽禮隻覺得自己真心和溫柔終究是錯付了。
“耳朵不好就去耳鼻喉科。”他随口吐槽了一句,又擡高聲音重複了一遍。“我剛剛問,你想吃什麼。”
去看耳鼻喉科。
齊菲垂下頭,眼睛瞥向地面。
這話可真傷人啊。
雖然知道嶽禮隻是無心之言,但那一瞬間齊菲的心髒又碎裂成了幾瓣。
不過不知者無罪,很快,她又恢複了神氣,“什麼都行嗎?那我想吃刺身!”
嶽禮欣然同意。
不過正逢周五,商場裡的所有日料店都人氣爆滿。
取完号之後,齊菲定睛一看,發現前方還有十幾桌等位。她瞥了眼表情不耐的嶽禮,細聲細氣地哄着,“老闆,這家人太多了,服務員說可能要等半個小時以上。”
半個多小時?
嶽禮忍不住看了眼手表,現在已經晚上八點了。
他從沒吃過這樣的苦頭。
嶽禮一露出不悅的神情,齊菲就瞬間開口了,“我知道樓上有一家粵菜館,應該符合您的口味,要不我們去吃那家?”
齊菲指了指幾米開外的自動扶梯:
“電梯也很近。”
嶽禮點頭,隻覺得齊菲服務貼心得讓他渾身舒暢:隻肖一個眼神,齊菲就能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這可比薛恒宇靈光多了。
有這個本事,加上她認真踏實的态度與高效的工作效率,隻做生活助理實在是委屈了。
嶽禮一邊思考适合齊菲的崗位,一邊俯視站在身後忙着找店鋪位置的她。
等到坐上扶梯、緩緩上行之後,嶽禮這才忽然意識到一點:
齊菲明明一開始想吃的是日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