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戶籍所回來後,明朝雨心情低落好幾日。雖然她心裡明白,立戶一事不會太過順利,但她還是難掩心中失落。
她也可像那官爺說的,以和月祺然的婚事為由,挂靠在附近的村子,重新建戶。這樣既脫離了叔父叔母的管制,也能杜絕了這對夫婦想再使壞心眼的心。
可她不願。從穿越以來,明朝雨就因為明力和張翠花擔驚受怕。再看看她和月祺然房間簡陋的布局,和明睿祥毫不掩飾的惡言惡語,她就不願讓這對夫婦舒心。
憑什麼讓這兩人占盡便宜,想吃絕戶,也得看有沒有本事。
明朝雨上輩子就是孤兒,這輩子好不容易有了親人,還隻短短接觸了幾個時辰。但兄長的關懷和照顧是真的,明朝晨給這對夫婦買了宅子,送銀子,不就是為了讓明力夫婦對明朝雨好些嗎?
雖說原主确實被明力夫婦養大了,可這每日連點油水都沒有的飯菜,和房間裡陳舊的擺設,洗得發白的麻布衣服,無一不昭示着原主從小到大受的磋磨。
明朝雨回來後借着明朝晨的東風,借口照顧月祺然,一點活都不做。要是原主,恐怕還得天天伺候明睿祥,像招娣盼娣似的,在家裡做苦力。
昭姐兒每日大清早就起來,先打水,再做飯。用完了飯就去鋪子裡洗刷櫃台,幫着明力招呼客人。盼姐兒起來的晚些,但她起來要伺候明睿祥洗漱吃飯。
明朝雨光聽着院中的響動,就腦殼子疼。
今日也是如此。明朝雨洗了臉,倒污水的時候,正碰到明睿祥在房門口發威。
小胖墩死死的拽着盼姐兒發梢,大聲哭鬧:“我不要穿這件黑色的!我要穿那件黃的!”
盼姐兒一下就被拽到紅了眼眶,可見是痛極了。她一手攥着自己發根,試圖減輕些痛楚,一手輕輕拍着明睿祥的背,細聲細氣的安慰道"黑色的短褂姐姐昨日剛洗了,還沒幹呢。咱們先穿了這黃的,等響午了,曬幹了,姐姐再幫你換好不好?"
明睿祥一聽,雙手更是揮舞起來,還狠狠往盼姐兒腿上踢了好幾腳。“都怪你,懶丫頭,我要告訴娘,讓她打死你!”
盼姐兒忍着痛,将明睿祥抱在懷裡;“姐姐抱你出去轉轉好不好呀,别哭啦。”
明睿祥松開了拽着盼姐兒頭發的手,仰着頭惡狠狠的盯着盼姐兒:“我不,我要騎大馬!不然我就讓娘打死你!”
盼姐兒咬着唇為難了片刻,竟真的跪下身子,讓明睿祥騎了上去。
明朝雨差點驚掉下巴,對明力夫婦和這小胖墩的厭惡更深了。
畢竟,要不是明力和張翠花不分青紅皂白地寵溺,怎能養出明睿祥這種性子。明朝雨不想再聽明睿祥得意的“駕駕駕”,索性将靠在窗前的月祺然拽了起來,從前門溜了出去。
出了門,明朝雨一路去鎮門口,在老地方和趙小壯彙合後,花了30文,坐上了去往吉祥村的牛車。
趕車的是個莊稼漢子,名叫張逢,是趙小壯堂弟表姑的女兒的相公,很是憨厚。腼腆的朝着明朝雨和月祺然笑了笑,還囑咐明朝雨坐在他提前鋪好的雜草上面,别蹭髒了裙子。
明朝雨第一次坐牛車走這麼長的山路,溪花鎮裡的路大多是碎石子鋪的,鎮外明朝雨走過的,雖然也是土路,可因為來往的人多,官府也定時修繕,被踩得很是平整。這山路可就不一樣了,左一個坑,右一個坑,差點沒把明朝雨颠吐。
等到了村頭的時候,明朝雨小臉煞白,扶着車轅半響直不起腰,直想幹嘔。
月祺然也是臉色發白,但比明朝雨好些,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趙小壯幫明朝雨拍了拍背,“好了沒啊,小魚姐?村長家就在前面,你緩好了咱們就去呗。”
明朝雨順了順氣,點點頭。
她先是看了看月祺然的神色,擔心他到了陌生的地方不适應。
确定了月祺然還是沒什麼反應後,牽起月祺然的手,示意趙小壯帶路。
吉祥村是個大村,村長張蘆也是這十裡八村頗有名望的老漢,年輕時還去鎮上的酒樓裡當過掌櫃,識得幾個字,和鎮上的衙役也有幾分交情。
明朝雨進門的時候,村長正在抽旱煙。門前台階上坐着幾個小媳婦抱着孩子,在一旁聊天。
“是張逢啊,你不是這幾日在鎮上做工嗎?怎麼回來啦?”村長半擡着眼皮,懶懶問道。
張逢:“叔公,我媳婦娘家的娃兒想來咱們村玩玩,我剛去帶回來。”
張蘆:“哦。是這女娃和這男娃嗎?真是水靈啊!”
明朝雨福了福身,開口道:“不是的,村長,我是搭了張大哥的車,專門回咱們村子看看的。”
張蘆;“哦?好,好,你是哪家的姑娘啊?你還怪客氣的哩,咱們都是粗人,桃花啊,去搬個闆凳過來。”
右邊一年輕婦人應了聲,從堂廳搬出了兩張小凳子給明朝雨和月祺然。
趙小壯也很有眼色,看出了明朝雨要和老村長唠好一會,他不耐煩聽這些,推着張逢出了門,說要去他家找張逢兒子玩會去。
明朝雨坐了下來,正色道:“村長,我叫明朝雨,我叔父叫明力,算起來,我也算是咱們吉祥村的人哩。”
老村長斜靠着想了好一會,才點了點頭:“原來你是老明家的丫頭,你爹死得早,老頭子還抱過你嘞。怎麼突然想起來回吉祥村看看啦?”
老頭當了半輩子村長,想必也是處理過不少家長裡短,鄉間庶務,明朝雨也不繞圈子:“老村長,我叔父叔母養我這麼些年,也辛苦了。如今我也大了,我兄長還給我定了門親事,所以,我想分家。”
張蘆:“這怪罕見的啊?既然你哥給你定了親,你從明家嫁出去不就好啦?明力兩口子如今也出息,在鎮上辦了鋪子,一年能掙不少嘞。他們也算是你娘家,分家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