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縣令宣判完了,不再理會堂下衆人,很快離去。
張翠花癱軟在地,大聲哭喊:“完了,完了,我的店鋪啊,老天爺啊,這不是要我的命嗎?老天爺你睜開眼看看呐!”一副痛徹心扉的模樣。
圍觀的百姓也逐漸散去,想必今日之後,沁縣内賣兒賣女之事,會收斂許多。
倒是跟着老村長來的幾個漢子啐到:“就你也配叫老天爺開眼?明義從小就讓着明力,娶媳婦,置辦貨物讓明力當賣貨郎,哪樣不是明義出的錢?那年明家兩兄弟,一塊摔溝裡,是不是明義瘸着腿把明力背出來的?你這喪盡天良的東西,我看啊,如此判決,才是老天爺開了眼嘞!”
明義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哆嗦着爬起來,拉着張翠花的袖子:“起來罷。”
張翠花哪肯?她半輩子的心血就這麼沒了,她要在這哭到天荒地老!
“我叫你走!”啪的一聲,明義又是一巴掌扇在了張翠花臉上,陰沉着臉大喝一聲,連張翠花都被吓到了。也不敢再拿喬,爬起身來跟着明力回去了。
這兩口子隻埋着頭走路,連明朝雨望都沒望一眼。
明朝雨大仇得報,陰霾了月餘的内心明朗起來,仿佛背在她肩上的枷鎖,就這麼消失了。
她知道,她終于拜托了這對奇葩親戚,在這溪花鎮,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離開的百姓們向明朝雨道賀,她也一一謝過。
此時的她,才終于綻放出屬于她自己真心的笑容,陽光明媚。
再與吉祥村衆人道别後,趙小壯終于有機會湊到明朝雨跟前說話。
“小魚姐!今日我做的怎麼樣!還好我機智,搶了我堂弟表姑父的牛車,不然啊,差點趕不上呢!”
明朝雨拍了拍這雙手叉腰邀功的大孩子,點頭:“不錯,是有我明朝雨一半的風範。走吧,咱們也回去了。”
趙小壯回去的路上,叽叽喳喳了一路,簡直對明朝雨拜服的不得了。他自認是村裡的小霸王,城門口的孩子王,可把他放到明朝雨的位置,他可不敢告官,也弄不來這些彎彎繞繞。
明朝雨被趙小壯幫過好幾次忙,早已把他也當成朋友,一一解釋:“收據是我偷進我叔父叔母房間找的。”
趙小壯:“那為什麼不直接告官呢?”
明朝雨:“畢竟他們的交易沒有成功,單一項罪名,縣令大人不會出面的。要是直接跟他們撕破臉,我恐怕會被看管起來,沒有機會報官了。”
趙小壯:“那你為什麼今日報官?不怕他們把你抓起來嗎?”
明朝雨:“今日正好陳安安誤食了那碗糖水,引得很多人圍觀,我正好借此機會,去看熱鬧的人多了,民意之下,縣令大人不會坐視不管的。畢竟他可是人人稱頌的青天大老爺。”
趙小壯:“那可不呢!我爹說啊,咱們沁縣有遊縣令,幸運的很呐!”
明朝雨點點頭,也慶幸遊縣令是真的愛民如子,不然今日不知還會生出什麼波折。
回到千盛路的時候,明力與張翠花還在磨磨蹭蹭,想賴着不走,拖延幾日。不多時,就有幾個官差挎着刀上門,催促明力一家快些。
“磨磨蹭蹭什麼呢?縣令大人發話了,讓你們今日就離開,快滾!”
左鄰右舍還不知發生了什麼,紛紛探出頭看,又看着官爺兇神惡煞的,不敢湊近。
還是明朝雨給大家簡單解釋了後,請了官爺進來喝茶。“官爺請進,雜物衆多,叔父叔母收拾一會也是應該的。”
那官爺抱拳:“我姓林,你叫我林捕頭便可。你這丫頭倒是心善。”
明朝雨微微一笑。說實話,她一路走回來,心裡的得意勁已然消散了不少。畢竟她的靈魂還是現代人,隻想獲得自由,姑且沒有趕盡殺絕的心思。
明力張翠花名聲臭了,在溪花鎮自會呆不下去。這些年他們應該也攢了不少錢,換個地方照樣能好好生存。
有官差盯着,明力一家自然不敢拿喬,草草收拾了行李,藏好了他們這些年攢下的銀票,便要出門。
隻有明睿祥懵懵懂懂,躺在地上撒潑不要離開這小院子,大喊着他不要去鄉下住,連個賣點心的鋪子都沒有。
明力憋屈了一整日,看着胡鬧的兒子,一把摟起明睿祥,狠狠在他背上錘了兩下;“快起來走!”
明睿祥被爹駭人的臉色吓住了,一瞬間以為他爹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吓得哭也不敢哭,乖乖爬起來。
倒是明朝雨看着這一家人翻箱倒櫃裝行李的時候,眼神示意盼姐兒出來。
盼姐兒也很快會意,跟着明朝雨走到一旁。
明朝雨:“說起來,我還真是要謝謝你。”
盼姐兒柔柔弱弱的抿着嘴笑:“小魚哪裡的話。”
明朝雨:“我回來的一路走在想,怎麼那碗糖水會被陳安安喝了下去。後來我又想,那日你哄着明睿祥出門,是不是在給我機會。”
明盼娣臉上表情未變,眼神卻充滿玩味:“是的,還好你也不笨。沒有叫我的苦心白費。”
明朝雨:“隻是,為什麼?”
許是目的終于達成,明盼娣輕蔑一笑:“我就是要報複他們!憑什麼弟弟又蠢又笨,他們卻眼中隻有明睿祥!我和姐姐在家裡,就是他的奴隸!他也配去書院讀書?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