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雨一整日,都感覺明朝晨在用一種一言難盡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她,像剛過門的新媳婦,每當她與兄長對上視線,明朝晨就會嗖的轉移視線。
從一個面容堅毅,滿身匪氣的男子身上看到這種忸怩情态,連帶着明朝雨都不自在起來。
明朝晨也很無奈,任誰出了趟門,一回來就發現自己的主子成了自己的妹妹的入贅夫婿,都要驚得說不出話來。更别說他的主子身份特殊。
明朝晨昨夜一夜未睡,蹲在樹上與暗十六、暗二十三面面相觑了一晚上,思索着在東宮時太孫殿下有這麼叛逆的一面嗎?
若是太孫歇斯底裡的發瘋,抑或滿心仇恨,變得陰郁偏執,都屬于明朝晨的接受範圍内。
更或者,太孫殿下能忍常人之不可忍,仍與在東宮時一樣,一闆一眼,小大人一般,與先太子同樣溫文爾雅,不露聲色,這是明朝晨預測中最好的情況。
當時情況危急,他是在分身乏力帶着太孫殿下再往北行,将太孫安置在一個不為人知的鄉鎮,他一路前行手刃叛徒,更能甩掉獻王追兵,這已是沒有辦法中最好的辦法了。
隻是,他的好妹妹究竟用了什麼手段!明朝晨頭痛不已,月祺然入贅,那要用什麼身份再去接近月仙兒,狄文林新納的美妾?
但太孫殿下隻說無妨,明朝晨也不好再追問,隻好一整日都用探尋的眼光觀察妹妹。
明朝雨忍了又忍,忍無可忍,終于在晚食間,問出了這個糾結了她一天的問題:“兄長怎麼一整日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哪裡不對嗎?”
明朝晨面露尴尬,悄然瞥了眼一本正經的月祺然,張了張嘴,悶悶道:“隻是許久未見小魚,想多看看。”
明朝雨氣鼓鼓:“可是大哥的眼神很是奇怪,看的我總是覺得怪怪的。”
明朝晨果斷轉移話題:“對了小魚,既然明力夫婦已經回了吉祥村,你我在這溪花鎮又沒什麼牽絆,不如我們搬走吧?”
明朝雨連飯都顧不上吃:“搬家?搬去哪裡?難道大哥又要買座宅子将我丢在裡面十來年嗎?”
明朝晨面露疼惜,大手在明朝雨腦袋上揉了揉:“怎會?這次回來,我不會再走那麼久了。我在京城做工的镖局在永平州府城開了家分局,正巧我祖籍在此,主家便派我過來經營分局。”
明朝雨了然,分公司總經理,看來她哥有本事,孤身一人出去打工,能做到領導職位,可見是個厲害的。于是她點點頭:“那我們在座四合院怎麼辦?我好不容易把明力夫婦趕出去,可别我們走了,又讓他們一家鸠占鵲巢。”
“當然不會。我們買個仆人替我們看着宅子就好了,這裡畢竟我是我們的祖籍,還是需要一個落腳地的。”
買個仆人···明朝雨一時語塞,一想到将人當成物件,肆意買賣,她有些不适,況且她也差點被買到青樓,被人品評挑揀,便有些瑟縮。可她也不至于當着她兄長的面說什麼不符人權的話語,一時間有些沉默。
畢竟入鄉随俗,可真讓她去買奴仆,她···
明朝晨見妹妹肘着筷子,半響說不出話來,便覺得之前明力意圖将明朝雨賣掉,讓她害怕受驚,便安慰道:“這件事哥哥安排。你隻管收拾東西,随我去永平即可。不要怕,哥哥不會讓你被賣身為奴的。”
明朝雨胡亂點點頭,端起飯碗猛扒。
溪花鎮說來,也沒什麼好留戀的,既決定要走,明朝晨很快裝點好行李,傍晚便帶了個瘸腿的老婆婆回來,讓她每日輕掃院子,在四合院住着,權當為房子添點人氣。若是沒人居住整理,這宅子很快就會敗了。
倒是明朝雨松了口氣,生怕看到骨肉分離,欺淩奴仆之類的事情。她哥買了這老婆婆,給她銀子生活,還給了她居住的地方,換成明朝雨異地處之,她會感激主家的。
聽這老婆子說,明朝晨還給了她十兩銀子為他兒子治病,還允許他兒子隔段時間來探望。
年邁的老人笑得滿臉褶子,直呼明朝晨恩人:“我這一把老骨頭,白送都沒人要,老爺竟給了我十兩銀子,這鎮上的漂亮丫頭,半大小子也才七八兩,還供我吃穿,老爺一家真是善心啊!老奴一定把老爺的家啊,看的好好的!”
明朝雨點點頭,跟這老婆子寒暄了幾句,腳底抹油溜了出去。這老婆子話也太密了,說幾句感恩之語明朝雨還能欣然接受,一直抓着明朝雨誇贊主家仁善,說的明朝雨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到了街上,明朝雨走走停停,和鄰裡打打招呼,多虧了遊縣令,明朝雨現在也算溪花鎮半個名人了。
不多時,明朝雨便叩響了趙小壯的家門。趙小壯家在鎮門口的村落裡,隔着籬笆能看到兩個穿着洗得發白的麻布衣裙的女孩在摘豆角。
“誰啊?”其中一個年長些的女孩擡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