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從夢中醒來,時間已經是八點四十了,他急忙起床洗漱。傅家的司機張歲已經在樓下等了多時,傅玉沒有吃早餐,直接飛奔而下,竄進了車内。
“哎呀,跑那麼快幹嘛。媽勸你早點辭了那工作,吃力不讨好的。你非說要鍛煉鍛煉,去爸爸的公司不是一樣的鍛嗎!”易枝梅邊唠叨邊把早餐裡中式餐點和西式餐點飛快裝了點放進車内傅玉手裡,“早餐在車上吃吧,别餓着了。”
除了驚歎母親的手速外,傅玉更驚歎母親裝的早餐太過豐富,他是吃不完了。
剛進公司,傅玉就去找了肖恒的座位,但是現在肖恒不在,張苗苗倒是到了。
“苗苗,昨晚睡得怎麼樣,沒做噩夢吧?”傅玉放下早餐。
張苗苗無精打采:“别提了,我男友的父母半夜到了這邊,還找我來着,我一整夜都沒有睡夠兩個小時。本來都想請假的,但是為了我的全勤,還是算了。”
“昨晚你男友的父母到了,那你們怎麼處理的?”
張苗苗的黑眼圈就是昨晚沒有睡好的有力證據。
“還能怎麼處理,安排他們和我住一家酒店,後續的事情讓他們找警察。警局那邊一直在調查,給我的意思是讓我随時保持聯系,方便傳喚。”張苗苗深深歎了口氣。自己這個男友很渣,但現在人死了,她還是忍不住難過。昨晚男友父母來的時候,她在他們面前哭得不能自已。
“那你找了新房子嗎?你必須搬家了,你現在租的房子周圍是真不安全。”傅玉希望張苗苗盡快搬走。
此時肖恒從公司大門進來了。兩人連忙回頭看過去。肖恒沒有理會他們,自顧自坐到位置上,開啟了電腦。
昨晚的夢太深刻,即使現在,夢裡肖恒的臉依舊清晰。傅玉慢慢走向他,他有很多問題要問他,不止昨晚的夢,還有他的來意。而肖恒卻沒有理會走近的人,隻自顧自整理桌面的雜物,他在等他先開口。
傅玉不是不想說,隻是此刻在部門衆人面前說自己昨晚夢到他了,就挺讓人遐思的。最後傅玉隻是發了個消息給肖恒,讓他午休的時間和自己談談。
肖恒很爽快的答應了。待到午休時間,同事都去吃中飯了,傅玉把肖恒待到了附近的餐廳包間。
“你都不問我什麼請你單獨吃飯嗎?”傅玉好奇肖恒是否沒有好奇心。
服務員敲門進來将菜擺上桌,人走後,肖恒回應他:“反正你等會兒就會說。”
“我昨晚夢到你了。”傅玉也不拐彎抹角了,自己遭遇那怪事也近一個月了,現在單刀直入非要說個清楚明白,“我覺得你也知道緣由,雖然你此前一直有意避開這些話題,但你一直神神秘秘的,卻又有種和我形影不離的感覺。無論是名字還是我昨晚的夢,都能證明你不是什麼普通人。昨晚我夢到的是我的前世,而你前世是個将軍,我不是特别清楚我們的仇怨,我們是有什麼血海深仇,非要你大費周章來找我。我問過那個方丈,他也有所隐瞞,所以我現在問問你,到底怎麼回事?”
肖恒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後,緩緩開口:“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慢慢體會。關于我們的仇怨,我無可奉告,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确實是你夢裡的那個肖恒,往後的的日子,你自然會慢慢知曉一切。”
“你到底在買什麼關子,如果你确實想我還債,你直接殺了我就行,而不是什麼都不說,隻偶爾吓吓我。而且你現在也沒有再吓我了。”傅玉說得有些生氣,他的順利人生被一個莫莫名其妙的人破了一道口子,這道口子目前隻有微痛,可是誰也不知道這道口子什麼時候會長大流膿噴出鮮血,讓人痛苦不堪。
“死,太輕松了。”肖恒看着傅玉的神情,心裡有了一絲絲的快意,他漸漸喜歡上這種給别人刺軟刀子的感覺,“你欠我的,要一點點還,我不僅要你心甘情願還,還要你心甘情願死。”
這句話說完,傅玉身上有了戰栗的冷意,肖恒的表情不大,但足夠讓他害怕。他以為這小一個月的相處,足夠了解肖恒是個冷淡卻沒有惡意的人,此刻他覺得自己錯了,也許他沒有惡意,但有恨意。
“所以這些天你總是有意無意幫我,隻是為了讓我以後得到更多懲罰?怕我死太早了,你不夠解恨?”傅玉問他。
坐對面的肖恒氣定神閑,點了點頭。
片刻的安靜之後,他說:“我找了你很久,我都快記不清了,也許有四五百年,也許更多。我死後一直都在等你,等你下來,想着等你到了地府,我要變成惡鬼折磨你,以洩心頭滔天的恨意,可是你不來,一年又一年,年年無蹤影。我去問那些人,他們一個個都說不知道,孟婆說你要麼早入了輪回,要麼死後執念太深成了遊魂,在人間徘徊投不了胎,所以沒有下地獄。”他越說越傷感,眼神飄到遠處,像也許在遙想曾經,漸漸沉浸在過去的痛苦裡了。
眼淚從他的眼角流出,他将遠眺窗外的視線收回,看向傅玉,擦掉眼淚後,又笑了笑。
傅玉第一次看見情緒如此豐富的肖恒。他的眼淚和笑,都是因為什麼,因為自己嗎?